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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婢女簇擁著宋之拂,將她送入寢房,直至她端坐於床上,有婢子入前廳報&ldo;夫人已安坐&rdo;,眾人方大大鬆口氣‐‐總算這第四位新娘平安入了洞房。
慕容檀微微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了今夜的第一抹笑意,一面接受四方祝福,一面舉起酒樽與人同飲。
……
卻說宋之拂入了寢房,便由婢子們攙扶著坐在床塌邊靜候。
這間屋子陳舊而樸素,卻灑掃得一塵不染,一道六折漆邊彩繪描金江海流雲屏風將屋子隔成內外兩室,外室設案幾座椅與博古架,內室置黃花梨蝠雲描金四柱架子床,紅燭羅帳旁是漆木圓桌,牆側有妝檯並銀錘揲牡丹團花芝草紋鏡台。
宋之拂舉目四望,才覺一身衣物飾品沉重不堪,令她肩頸酸痛不已。
乳母孫嬤嬤遣走周遭婢子,令陪嫁侍婢柳兒將屋裡的門窗都小心關上,方到床邊憐愛的替宋之拂卸下妝面配飾,除下大衫霞帔,將她如小兒般摟在懷裡,輕拍著她背道:&ldo;可千萬不能教那龍鳳燭熄滅,咱討個好彩頭吧,橫豎燕侯要削爵斷頭,姑娘千萬別委屈了自個兒。&rdo;
宋之拂聞言暗自苦笑,人人皆以為燕侯已至末路,孰料他日後靖難成功,榮登大寶。她哪裡能不委屈自己?分明該趁著他此刻落難,時時討好,日後方能求一條活路。
只是瞧慕容檀方才模樣,怕是難了……
搖曳燭光映得室內一片昏黃,宋之拂只覺困頓,孫嬤嬤疼惜她,令柳兒在屋外候著,自己則哄著她小憩。
然少頃,柳兒便叩門輕聲道:&ldo;姑娘,有女官至。&rdo;
只見女官手持木底紅綢托盤,攜左右二女使,穿過長廊至喜房外,未待宋之拂出見,便朗聲道:&ldo;燕侯大婚,太常寺卿齊大人之妻許夫人特贈薄禮一份,請夫人笑納。&rdo;言畢,將托盤遞入柳兒手中,不待旁人言語便匆匆離去。
宋之拂心頭浮起疑雲,贈何禮,須得趁此時送入喜房來?
待柳兒端著托盤入內呈上,她伸手揭開表面綢緞,便見盤上只一疊素紙,封、底皆有折,正是臣子們上疏皇帝的題本。
宋之拂頓生出不好的預感,若非她上輩子曾侍奉慕容允緒三年,根本不會識得此物。
她抬手取下翻看,越看臉色越凝重,紅潤的面頰也泛起一絲白。
柳兒與孫嬤嬤皆不知何故,正待要問,卻聽外間忽而喧鬧,嘈雜腳步聲,賓客笑鬧聲不斷逼近,原是賓客們吃多了酒,簇擁著慕容檀要來鬧房。
孫嬤嬤氣道:&ldo;都是鄉野民間的風俗,怎王公貴族之家也能容人如此放肆?&rdo;鬧房原是民間風俗,金陵城中但凡公侯官宦之家的婚儀,皆遵規守禮,燕侯是雖已降爵,到底仍是先帝親子,如此戲弄,為免失分寸,且鬧房原便叫&ldo;戲婦&rdo;,皆是戲弄新婦,多教婦人難堪罷了。
宋之拂心中已然有數,賓客鬧房,連同她手上這份&ldo;薄禮&rdo;,八成皆是新帝慕容允緒授意。
那題本分明是去歲她舅父鄭承義所書,其對燕侯近來&ldo;罪狀&rdo;大書特書,諫言皇帝裁撤藩王。大臣的奏疏,除了慕容允緒,哪還有旁人敢動?而太常寺卿齊澄,更是曾經的東宮伴讀,如今的天子親信。
題本方至,鬧房賓客便至,當真蹊蹺。
慕容允緒此人,自來面上和煦如春風,行止循規蹈矩,馭下寬和敦厚,實則疑心甚重,更兼優柔寡斷,小心謹慎,從不敢授人以柄,便如削藩之事,都藉由旁人之口說出。今日此舉,必然也為著敲打燕侯。
眼見嬉笑的眾人就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