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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而過的路人顧著看手中的報紙,沒注意到走路頹沉的范洛,肩膀與肩膀的碰撞就此發生。
范洛被他撞得往後一倒,分明來力不大,還是結實地摔了一跤。腦子是一盤被打落的珍珠,眼前的色彩一片晃蕩,耳邊好像聽見當時鏡子碎開的脆響。
范洛倒在地上,疼痛只有那麼一瞬間,一瞬間的烈疼過去,一切又都平靜完好。但那一刻,他多想就這樣摔死過去,也許這樣高沉就會原諒他。但是上天對他,非也要這麼寬宏大量。不讓他死,要他好好活著,能清清楚楚感受疼痛地活著。
路人是一個可能還不到二十的年輕小伙子,尚背著書包,穿著運動服和白色球鞋。他趕忙說對不起,把范洛從地上扶起來。
范洛擺手說沒關係,站起來時眼前黑暗一片,後又逐漸清明,昏疼壓住他的腦門。
年輕男人還在道歉,仔細觀察范洛的臉色和狀態,抓住他的手臂說:「我看你好像在發燒,我送你去醫院。」
范洛推開男人的手,逕往前走去:「我沒錢。」
他剛走了幾步,那年輕的男人又追上來:「不行,你還是得去診所看看。我舅舅開診所的,我和他說一下不收你錢。」
范洛把他再次伸過來的手狠狠打開,大了嗓門吼道:「跟你說了我沒錢,走開!」他是很傻,可還不至於不知道人心險惡。
男人被他凶了一句,退後兩步說:「那、那好吧。」
走到公園門口,紅楓樹下一張黃長的公共靠椅。范洛坐在靠椅上,身子歪斜地靠著椅背。他凝望地板上正在搬運饅頭的螞蟻,行人來去總會踩死幾隻。他閉上雙眼,眼前是混沌的黑暗。深不見底的幽黑,一直混沌黑暗下去。
手背傳來被螞蟻啃噬的疼痛,范洛屏著一口喘不上來的氣,猛地睜開雙眼。
昏暗的小診所里,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在藥櫃前抓藥。范洛坐在一張木椅上,細長的輸液針埋在他手背里,針管順著一條透明管道,攀連一瓶懸吊在架子上的藥液。
在公園裡撞了他一下的年輕男人,從診所門外走進來。對范洛笑著說:「你醒過來了?我就說不能不管你。」
范洛打量了這間小診所一眼,一個裝滿西藥味的狹小空間。眼鏡醫生只顧抓著他的藥,安靜斯文,一句話也不說。
「你把我帶到這裡來?」范洛問年輕男人。
「是啊。」年輕男人走過來,坐在范洛旁邊的椅子上,「你剛剛昏倒在公園門口,身上的衣服差點被人偷走。我之前撞了你一下,心裡過意不去,就把你帶到我舅舅這裡來了。」
他的熱情像水一樣噴濺到范洛臉上,於是范洛略為無所適從地移開視線,輕點了一下頭,一聲道謝的話也沒說。
年輕的孩子便自顧介紹起自己,一個今年才上大一的學生,剛換下來的高中校服上,胸口繡著的名字是「林識源」,年齡是18歲。大好年紀。一個還存著善心的白紙一樣的年紀,掉落在水裡的落葉,奢求擁有的年紀。
林識源望了一眼范洛正輸液的藥瓶,跟眼鏡醫生說:「舅舅,他這瓶是不是快輸好了?」
眼鏡男人停下手中正在拆分的西藥,繞過藥櫃,走到范洛旁邊,調整輸液管的流速。
「你家在哪裡?待會我送你回去吧。」林識源的熱心還在源源不斷地朝范洛滾去。
范洛說:「我不是本地人,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林識源又問:「那你住的酒店在哪?」
「我沒住酒店。」范洛回答他,「北京的酒店太貴了,我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回家拿錢,什麼都沒有,就只能睡在公園裡。」范洛怕別人把他當成奇怪的乞丐,於是匆忙補充一句,「我看很多人都睡那裡。」
「難怪你會發燒,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