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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找個姑娘,他更想要在將來的某一天,活成一副耀眼的模樣。
在那個時候,他能擁有足夠的能力,抵擋一切的困難與悲傷,用他的羽翼護佑身邊和身後的人,無論那些人是他所喜歡的,他所重視的,還是他所不能失去的。
而現在,他還太幼稚了,他阻止不了任何事情,也保護不了任何人。
方源自我檢討道:&ldo;我今天做了有愧良心的事。我跟同學一起把別人的三輪偷了,而且當時沒有出聲勸阻他們。後來,大家一路上都笑得很開心,我自己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心裡越來越後悔。三輪車主要是用來載貨或者出攤,擁有它的人一般經濟狀況都不怎麼樣,很可能要用它來謀生。萬一主人第二天早上要用它,發現自己的車子不在了,該有多著急。&rdo;
他用手指在桌面上打了幾個圈圈,嘆息道:&ldo;看來我不合適跟他們一起玩,還是適合留在原來跟你一起那時候的生活模式,要麼坦蕩蕩地到處亂跑。要麼哪兒都不去。&rdo;
在他躺到床上睡去之前,他忽然想要一睡不醒。
他比別的同齡人先領略了這世界上的生離死別,所以他懂了一些在這年紀不必懂的東西。
他想在閉上眼睛以後,躲到一個沒有諸多心酸和痛楚的地方去。
可是如果他睡不醒了,會給親戚平添數不盡的麻煩,所以他還是得在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按時醒來。
鍾明恆老家的老人過世了,他和表姐回了老家,時間預計是一周。
白天忽然下起了雨,方源生來對天氣敏感,逢雨天就會頭疼,以至於在最後一堂的自習課上,實在扛不住了,趴在桌面上,病懨懨地睡覺。
恍惚之間,不知是誰的手,輕柔地覆在方源的手肘上。
這人的聲音夾雜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仿佛被包裹在悲傷的音樂里。
&ldo;放學了,該回家了。&rdo;
方源睡得糊裡糊塗的,懶洋洋地伸了伸左手的手指關節,不為所動地嘟噥道:&ldo;盼盼別鬧,我頭疼。你別走啊,先把作業寫寫,等等我。&rdo;
那隻手遲疑了一下,卻也沒有移開,而是慢慢地將方源那幾隻不規矩的手指撫平,隨後將掌心覆蓋在方源的左手背之上。
在方源迷糊的印象里,那是一隻有骨節感的手,有些冰涼,但是在悶熱的雨天裡,令他周身舒暢,仿佛有綿長而細微的能量,傳遞到他的五臟六腑。
方源聽著教室外面的風雨聲,陷入昏睡之中。
當他醒來的時候,揉揉眼睛,教室里一個人都沒有。
雨依然在下,叮叮噹噹地敲打著教室的玻璃窗。
放學時分,是不是曾經聽到有人在叫他回家?……
他的頭疼稍好一些了,轉頭遙望教學樓外面,看到了無邊的雨幕,以及在雨中搖曳的樹枝,卻找不到任何人影。
他仔細側耳傾聽雨的聲音,回想起了夾雜在雨滴里的那道話語。
當他成功想起來的時候,那聲音忽然變得非常清晰,仿佛就在耳畔。
&ldo;該回家了。&rdo;
方源愣了愣,瞬間想起了什麼,伸手去摸自己左手的手背。
果然……手背上殘留有一絲似有若無的餘溫。
那人,剛走不久。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吧。
方源將右手的手指收攏,擋在左手背上的那絲餘溫之上,就像是造了一間籠子,將這僅存的溫暖與外面寂寥的空間隔開。
他認真地凝望著空蕩蕩的手背,卻仿佛能在上面看見一圈淺淺的光輪,照耀著他的皮膚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