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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凡人男子之軀歷經了一次又一次極其相似的生命輪迴――
銀白髮絲,淡紫虹膜。
因為他是一條缺乏色素的珠白色小蛇……
左半身永遠呈現不同程度的殘疾。
因缺失另一半的他難以在母體中發育完整……
無法解釋地痴迷於青金色。
譬如這一次生命中,去弗朗西斯聖堂西邊的湖畔散步是約瑟佩的「奢侈」愛好之一,他常會呆呆地坐在春日的湖堤上,眺望波光粼粼的湖水。那溫柔的青碧與金色碎光永遠能撫慰他千瘡百孔的心靈,如耳鬢廝磨的繾綣低語,如柔情脈脈的撫慰輕擁……
他宛如在愛著什麼,又被什麼所愛著,而他從不知曉。
一直以來,他用修士的思維去理解這件事,誤認為那是聖靈的慈愛普照世間……
而在那些未成為修士的生命歷程中,他則從不娶妻生子――有什麼在等待著他,較凡人更美好千萬倍的什麼――他常這樣覺得,有什麼,在冥冥中呼喚著他,為他流淚。
……
當約瑟佩從昏厥中醒來時,他正躺在床上,一張柔軟舒適的床,鋪著厚實鬆軟的鵝絨褥墊。
或許是終於對約瑟佩的厭棄抗拒有了確切的認知,西迪沒像之前那樣親熱放肆地纏住他,k只用蟒尾的尖端小心翼翼地卷著他的腳踝。
k趴在床邊地上,上半身亦是蟒形,k將自己盤成一片渾圓的蟒毯,蟒頭縮在正中……像條委屈的狗。
見約瑟佩望向k,k變出半截人形,緩緩湊了過去,端詳約瑟佩的神色。
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k試探地吐了吐信子。
「摸摸我,愛人,嘶嘶……」
第44章 蛇嗣(十五)(蛇信。)
約瑟佩稍稍歪著頭,用一種孩童般稚純好奇的眼神凝視著西迪,那眸光澄淨,已篩不出半分猜疑畏懼。
他尚未回憶起一切,但全部關鍵節點已連成了一線。
更重要的,是那些渺遠朦朧的,或酸楚或甜美的情感……
它們影響著他。
而他已失去「信仰」支撐,再無力相抗。
「西迪……」兩個音節,熟悉又陌生,約瑟佩試探著呼喚,舌尖柔紅、濕亮,在齒縫輕抵,唇瓣隨發音微微噘起,猶如索吻,「西迪?」
「是我,嘶嘶……摸摸我,愛人,撫慰我……」西迪死盯著那粒淡粉色的、凸翹的唇珠,恨不得彈出蛇信襲上去,可k勉力忍耐。k馴服地垂下腦袋,卑微地懇求約瑟佩搔弄他的頂鱗與額鱗,聊解相思,一雙幽光懾人的豎瞳則自下往上,狡黠地挑起,窺伺著約瑟佩。
k蛇性不改。
約瑟佩抬手,動作稍有滯澀,像關節生了鏽,他心跳得快極了,可他還是有點兒畏懼蛇魔――宗教的影響多少殘留著一點兒。
他仍處於一團混亂的情緒旋渦中,來自四面八方的力一刻不停地爭搶、撕扯著他,「憶起過往」並不能使他瞬間改頭換面,徹底回歸「耶尼亞」,畢竟當下這十九年的生命歷程對他造成的影響才是最深刻、最強烈的,前幾次生命歷程的經歷無法推翻這十九年來的一切……他仍然需要時間去協調、適應這些猝然湧入的記憶與情感。
他試著撫摸西迪的頭。
那鉑金色髮絲根根涼滑硬韌,質感如鱗,約瑟佩潔白的手完全陷入其間。西迪劇烈哆嗦著,紅信高頻吞吐,k盤踞在約瑟佩腳下,頭顱若即若離地埋在約瑟佩懷中,搖頭晃腦地引導約瑟佩的手指,讓他輕柔搔刮k的頂鱗,k愛極了那樣,一雙妖異蛇瞳愜意地眯起……
約瑟佩沒想到摸頭會引發西迪如此亢奮的反應,仿佛他摸的不是頭,而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