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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力撐著凝集念力,便又似能聽到低低的上邪小曲。
「一座上邪經集閣,半部浮沉修真史……」
女子的淺唱,小曲忽遠忽近,穿過迷障。
忽而來一陣風,將他停在清冷的小湖邊。
湖水沁涼舒適,環抱著他,好似母親將孩子抱在懷裡輕哄一般,熨貼得他一身疼全熄了。
終於睡實了。
此時,破曉的第一縷光升起,衝破層層夜色。
再醒過來,已是過午。
屋外,窗外,街上,皆是鬧哄哄的,不時有高聲驚語。
童殊並不意外大家在吃驚什麼,恁誰醒來發現手上多了傷口,都要驚駭不已,更不必說全村大半人的手腕上都在一夜之間被劃了口子,定是會奔走相問,人心惶惶。
好在,童殊當時留了心眼,在調子裡加了點料,足夠大家拼湊成江洋大盜月黑至此採血補陽的故事。
「外邊這麼吵,我居然也醒不過來?」童殊疑惑地起床,屋子裡只他一人,他繞到窗邊,看街道上孩子你追我趕,大人們詢問求證,好不熱鬧,不由心中更惑,搖頭晃腦自言自語道,「我何曾睡這麼死過?」
目光落到手腕上,昨夜勿勿一瞥,此時舉腕細看,才發現手釧每顆珠子皆是通體烏黑,凝潤清透,像是常年近身佩戴之物,近聞有馥郁芬芳,香味淡雅韻長,與辛五身上的味道一樣,童殊嘖嘖連嘆兩聲:「居然是一整副奇楠手釧。」
開了眼了。
奇楠沉香有安神定心之用,不僅價值連城,還是極其珍貴的煉器材料,只要輔以少許,就能成就一把絕好的木質仙器,這等名貴之物竟然拿來當手釧!
手釧一不能攻二不能守,在對敵守陣中十分雞肋,拿頭等材做末等靈器,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人窮志短,鼠目寸光,童殊覺得說的就是自己,窮了兩輩子,第一次知道錢還能這麼花的。
他大概命里無財,從前煉器捉襟見肘,最看不得鋪張浪費,對著這手釧唉聲嘆氣半天。一邊嘆氣,一邊又非常沒出息地一顆一顆數珠子,數完之後,不由疑雲頓生:「手釧不都講究單數麼,怎才十八顆?
單數為陽,雙數為陰,陽聚氣,陰招邪,手釧這等隨身之物,更要講究聚氣,多愛取十九之數以求長壽。那麼,這手釧是故意少了一顆,還是丟了一顆?」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便陰了下來,再沉心細細算了一遍,臉色陡然一變——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辛五給他這手釧,沒安好心。
第8章 霉運
童殊試著捋下來,果然手釧緊緊束著手腕,拿脫不得。
知人知面不知心,辛五這種清高凜然之人,竟然也用旁門左道。
一轉念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又想起昨夜那一聲劍鳴,震聾發聵卻毫無森銳之意,能用劍如此,非劍修不可。
而辛五昨夜那一聲劍意,幾無森然殺伐之意,而是平和冷酷,竟似已到「開鋒」境邊緣,快到進入到「藏鋒」境了。
喊打喊殺的「開鋒」劍修,在童殊看來不過是一群以劍犯禁的屠夫,只有進入「藏鋒」境,才算是個能運劍自如的劍修。
了不得,了不得。
辛五看著端方矜束,竟是個藏鋒境的劍修,這倒叫童殊另眼相看了。
藏鋒境,遇神殺神佛擋殺佛,已經到了不屑用旁門左道的境界。
少年熱血,修士大抵都做過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夢,童殊年少時曾契而不舍地嘗試以劍入道,夢想著做個無往不利所向披靡的大劍修。然而,造化弄人,他至死也沒有一把可以自己做主的劍。
辛五有一把劍,那把鏽劍破破爛爛,現在看來也絕不是塊廢鐵,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