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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君無痕輕輕掙脫翠煙的懷抱。走到安氏面前，慢慢地撿起被翻散了的衣服鞋襪，翠煙忙幫著將東西重新包起。君無痕靜靜地打量著握住兩件首飾的僕婦，目光冷冽更勝嚴冬冰雪：&ldo;把它們還給我娘。&rdo;

兩個僕婦身子一顫，竟是不由自主都現出惶恐之色來。

一片沉寂。

&ldo;算了，沒用的。&rdo;安氏終於開口了。不等回答，已經提步走向了青磚小路盡頭的偏門。

心中輕嘆口氣，君無痕提著包袱，也跟了上去。

不能回頭，因為不想看到翠煙強做的笑容。

翠煙姐姐，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帶你離開這裡的，等著我！

※

安氏在山莊外大約五里的地方停下了。

比君無痕預計的要遠得多。雖然早已看出她的失魂落魄，但他可從沒想到失去希望的安氏竟真的如行屍走肉一般。對於一個柔弱女子，這樣的路程應該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吧？

只是，對自己這樣的小娃兒未免太過殘忍。

想到這裡不禁失聲輕笑了起來，引得安氏有些吃驚地看向他。

&ldo;娘，我走不動了。&rdo;君無痕微微笑著，天真地眯起眼，&ldo;而且天好黑，無痕肚子餓了。&rdo;

安氏臉色變了數變，終於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ldo;前面就有人家了，痕兒。再堅持一會兒就好。&rdo;

兩人最終在一戶農家門口停了下來。

雖然母子二人在大年夜趕路是挺奇怪的，但農舍的主人卻是相當熱忱地接納了他們，主人夫妻甚至取出為新年準備的被褥。女主人燒水讓兩人洗了手腳便安排了飯食，雖然是農家飯菜，但平心而論這算得上君無痕半年來吃得最好的一次。

君無痕一直在注意著安氏的臉色，那不正常的慘白讓他心中異常不安。不像是之前的恍惚，竟是一種下定了必死決心的堅定‐‐必死，君無痕為自己的用詞微微心驚。然而抬眼看去，卻對上了安氏有些異樣的目光。

&ldo;……是啊，沒了爹……這孩子可憐，受了不少委屈。&rdo;

飯後女主人拉著安氏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家常，讓君無痕吃驚的是安氏正如任何一個獨力撫養兒子的母親，言談話語中自然流露出的那份在生活中掙扎的堅強和辛酸。兩個女人相互安慰感嘆，更加深了君無痕心中異樣感覺。不自覺地移向安氏，輕輕地叫了一聲：&ldo;娘。&rdo;

&ldo;痕兒累了吧？娘帶你去睡覺。&rdo;

躺在比君家小院更溫暖的床上，君無痕閉起了眼。安氏將他摟在懷裡，輕輕地哼著不知名的歌兒。門外農舍主人夫婦的聲音也漸漸低落下去，最終，至於無聲。

君無痕沒有睡著。

他知道，安氏也沒有。

&ldo;痕兒，痕兒。&rdo;安氏輕輕地喚道。

他沒有吱聲。

&ldo;痕兒，不要怪娘。娘離不開君家，娘不能帶著你走。你知道，娘的心都在你爹爹身上。現在你會說話，會討人喜歡，就算沒了娘也一定可以活下去的。可是娘沒有你爹爹就不能活……&rdo;

君無痕感到一雙溫柔的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撫過。

&ldo;痕兒，你知道嗎？你不像你爹爹，一點都不像。你也不像娘，一點都不像。你不像君家的任何人，但你確實是娘和爹爹的兒子，是不是很奇怪？娘很生氣，所以娘不想見到你……可是你知道嗎，你的眼神、你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