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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動靜不小,繼而宮人們魚貫而入也有聲響,席初驚醒過來,恍惚地望向她,眼中殘存的驚懼一分分淡去,轉而變得惶惑:「怎麼了?」
「……你發燒了。」虞謠道,接著吩咐宮人,「去傳太醫來。」
宮人們應聲,席初撐坐起身,遲鈍地回憶起方才的夢境。
夢是假的,可他心中的不安是真的。他知道她已給了他一份擔保,且在禮部有了記檔,她除非舍掉名聲不要,否則就沒有食言的餘地。
只是,從前留下的傷太深了。他一時被夢魘住就走不出來,現下仍有幾許後怕。
接著,他注意到窗外。
窗外的天色已蒙蒙見亮,他便是不被驚醒,也差不多快到起床的時辰了。
他一把攥住虞謠的手腕:「我跟你去鳳鳴殿。」
「……去鳳鳴殿?」虞謠淺怔,他滯了滯:「上元之前……你都不上朝,我去鳳鳴殿,行嗎?」
他不想看她起身離開。怕她一走就會像夢裡那樣,他追也追不上了。
虞謠卻想起昨晚說的「去見元君」的事,心下頓時愧悔,想了想,喚來素冠,低聲耳語了幾句。
席初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覺得她臉色不大好,神情變得小心:「阿謠……我不去也可以。」
聽他退讓得如此之快,虞謠湧起一股久違的心疼,強自一笑,在他側頰上一啜:「別去了。我都不去,你過去做什麼?咱們一起再啟延宮待著嘛。」
席初鬆了口氣。
領命退出寢殿的素冠不多時又折回來,手裡多了一隻四四方方的木匣。虞謠將木匣接過,轉手交給席初。
席初怔然不解:「這是?」
「你不是要見日後的元君?」她平靜道,「自己看吧。」
他呼吸凝滯,盯著眼前的木匣,心下不由自主地猜起了裡面裝的是記載家世的典籍還是畫像。說起來要見未來元君的事還是他昨日主動提的,此時卻突然膽怯,遲疑良久,也沒有底氣將木匣打開。
最終他搖了頭:「算了……典籍看不出什麼,畫像也不會多像。還是等我養好病……見真人吧。」
「先看看吧。」虞謠往他面前湊了湊,低垂著眼帘,蔥白的手指在木匣的搭扣上一挑,將盒蓋揭開。
席初下意識地別開眼睛,僵了良久才敢看過去。
映入眼帘的卻是一面銅鏡。
銅鏡中呈現的,自是他自己的臉。
他愕然側首,虞謠一把撲過去把他抱住:「對不起啊……」她心虛地呢喃,「我……沒想把你嚇成這樣,真的沒想。就是……就是看你犯傻又瞎吃醋,一時覺得好玩就……」
她說至此處噎了噎,小心地打量著他的神色,老實道:「我錯了。你別生氣……好麼?」
席初啞了啞,惶然又看向那面鏡子。過了半晌,他緩緩伸手,將鏡子拿了出來。
「……你要立我當元君?」他問她,語中仍是滿滿的不信。
虞謠抿唇:「不然呢?若不是要立你當元君,我把那繡樣拿給你看做什麼?」說著有了幾分討好的意味,又問他,「那個真是我親手畫的,你喜歡嗎?」
他一時木然,而後失笑:「喜歡。」
說罷他就向後一栽,重重地躺回枕頭上:「很喜歡。」他閉上眼睛,又道。
接著他再度笑出聲,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與窘迫,聽來倒很暢快:「嚇死我了。」
虞謠聽得一哂,也躺回去,伏到他胸口上:「勳爵人家、品性極好、世代清流,你都對得上……怎麼就不往自己身上想呢?」
他闔目靜歇,只含著笑,沒有應聲。
她抬了抬眼帘:「但你有句話說得也對。」
席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