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烤肋条(第1/9 页)
谯平所料果然没错。一波猛烈的倒春寒, 转眼之间袭击了整个兖州。新发的草木花朵、庄稼嫩芽,都被无情波及。冰霜慢慢结在阴凉角落, 吹在脸上的风, 也回到了冬天般的刀割质地。
没有铁打的人。一波一波潮水般的攻防过后, 攻守双方已经疲惫至极。再加上陡然降温,身体里的力气已经被榨干, 没人有力气再装石砲,没人拉得开两石硬弓。
卞巨皱眉听了文武汇报, 说道:“暂且警戒, 分拨休息, 留意敌人动向!”
城下, 白水营众将也做出同样的决定:“暂且歇了攻势, 咱们的人需要回去睡个觉。”
原本兵力足够, 可以轮换攻击。但此时,所有的部队都已轮了两三拨,实在是难以为继。
兖州城内, 有生力量尚且充足。不时有轻骑出城,一拨箭雨, 几处交锋, 却不恋战,骚扰过后,迅速回城,让士兵们不得安宁。
王放有点头晕。肋下的伤口火辣辣,似有铁锤, 一下一下地冲击他的五脏六腑。
他觉得或许有些发烧。天色骤寒,摸摸自己额头,却是炽热。
淳于通体贴:“十九郎,你也回营休息。”
四周都是白水营老人,也没人站起来繁文缛节的“恭迎圣驾”,直接呼小名。
王放开口,声音略微嘶哑:“卞巨不心疼手下的军兵。我怕他夜来劫营。”
大伙异口同声:“多派人盯着不就行了!”
但晚间多派人警戒,就意味着明天白日的战斗,战力会有所减弱。
谁都不是撒豆成兵的天神,就连最铁石心肠的将官,也知道倘若毫不体恤手下,把他们当奴隶压榨,那么在战场上,谁肯跟他一条心,替他挡刀挡箭?
大本营离东郡城墙二十余里,若退太远,则是拱手让出己方的战斗成果,给敌人以喘息之机。
但若离太近,没有修筑好的工事墙壕,仅靠人力守御,则又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
张良也过来劝:“我们留在前线,你还是回去养病。不然……”
王放有气无力挥挥手:“我不回去。”
言语中有股子不知跟谁较劲的傲气。他宁愿和部署们同生共死,用死亡的威胁来让人暂时忘记那些流言蜚语。
而不愿耽于舒适,让人评论一句,瞧这些徒有其表的贵人。
他慢慢在队伍里踱步,不时说两句调皮机灵的笑话,或者揭两句卞巨的老底,引来一阵阵哄笑,来鼓舞人心。
咔嚓,脚下踩上浅浅一洼水,在黑夜降临后的一个时辰内,居然快速结了一层薄冰。他的靴子虽然擦了厚油脂,仍觉脚趾冰凉。
他忽然屏息,捂住疼痛的伤口,轻轻扭头,征询似的说:“趁夜砌墙,筑一道简单工事,防范敌人劫营,可好?”
淳于通摇头:“砌墙夯土,得要派人取土,再熬水熬胶,才能筑起来。这儿都是荒地荒草,哪儿有好泥?况且敌人不知何时会来骚扰……”
王放哑着嗓子,指点:“咱们又不是建罗马城,用不着那么精细。能挡个箭,绊个马,就足够。诸将听令,收集荒草碎石麦杆、碎铁片碎布片碎皮子,堆作矮墙,用绳索简单固定,再浇透水。然后……”
他没说完,众人已明白他的意思,先后迟疑问:“这……能管用吗?”
在幽州、凉州这种粗犷北郡,也曾有军民以冰筑墙,抵挡敌人袭击。但那都是滴水成冰的严寒季节,有时候冰城矗立,直到第二年开春,犹自坚`挺不化,还得让民夫花气力凿掉。
可如今,不过一夜的倒春寒,“冰城”能筑起来吗?
王放笑道:“尽管试试。如果能冻上自然是好,如果冻不上,也不过是成为一滩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