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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要到做午飯的時間了。
慕容無風吃得很少,而且只吃藕,筍,蘑菇,豆腐之類味道清淡的菜。偏偏這些蔬菜只在南方生長,運到北方便全成了醃乾的食物。他很少吃肉,只吃雞肉與幾種有限的魚肉。羊肉他一聞就要頭昏。
總算他對菜的炒法沒什麼特殊的要求。這幾樣東西,只要把它們弄在一起,加一點鹽,一點油炒熟,他通常都能吃得下。
他喝茶也很講究,一般的茶葉他連碰都不碰。便是好茶葉,也要按照他吩咐的法子去泡,經過七八道一絲不苟的手續,他才認為可以喝。
自從荷衣學會泡茶,她自己便發誓再也不喝茶了,改成喝白開水。
喝一口水要這麼麻煩,真是神經!
他吃飯細嚼慢咽,荷衣已吃完了兩碗,他半碗還沒有吃過。
如果你問他為什麼要吃這麼慢,他便說這樣吃有利於消化。
她只好耐心地等他吃完,收拾了碗筷,到廚房裡洗碗。
儘管這樣,荷衣還是認為慕容無風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很糟糕。
自從胸部受傷,肩上又添了一大塊燙痕,他的上身腫得很厲害,疼痛牽連到雙臂,他簡直是一動也不能動。
他每天唯一的活動便是荷衣早晨將他從他們睡的大床抱到臨窗的軟榻,在那裡度過一個白天和一個下午,掌燈時分,洗完了澡,荷衣便又將他抱回大床。
她時刻提防著他受寒,咳嗽或腿傷發作引起抽搐。這些身體的震動是骨傷恢復的大忌。
這種日子,荷衣只要過上一天就會發瘋,慕容無風居然象這樣一動不動地躺了整整兩個月!
他很安靜,從不發脾氣,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只有一次,他實在是有些難受,便讓荷衣將他扶上輪椅,兩個人圍著院子的迴廊轉了一圈。
有時候,他會想起雲夢谷,想起竹梧院,會說自從他走後,那些積下的醫案豈不要堆到房頂?然後他又喃喃自語,說蔡宣和陳策一定會替他料理好谷里的醫務。
荷衣開始猜想他究竟還有沒有餘力回家,多少年之後才能回家。
他的身子受了這麼些挫折,正在一天天地垮下去。
她每天都替他按摩日益萎縮的肌肉。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擺弄著自己的肢體,神態故作淡然,內心卻無比歉疚。
&ldo;荷衣,你不必為我做這麼多。&rdo;有一天,他忽然道。
&ldo;這樣你會好得快。&rdo;她反而越干越起勁。
他默默地看著她,心中湧起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他的風痹已逐漸轉移到他的左臂。
左臂是他全身唯一完全健康的地方。他寫字,診脈,用的都是這隻手。
但他已感到這隻手已漸漸地變得不大靈活。寒冷的時候,肘關節和手腕都會有一種刺骨的疼痛。
也許就在不久的一日裡,他醒過來,會發現他的雙手因風濕而變得僵硬。
那時候,連吃飯這種簡單的動作,他都會大感困難。
他努力不讓這種想法進入他的大腦。可是他偏偏在夜裡不停地想著這些事情。
無論如何,他得在自己完全變成一個廢人之前將自己結束掉。
在他還有力氣死之前,他一定要死去。
他絕不能活得像一個嬰兒,連一點起碼的尊嚴也沒有。
夜半他為了自己即將來臨的苦難而徹夜難眠,瞪大眼睛看著無邊的夜色。身邊的人卻始終平靜地睡著。她的睡眠是那樣的安穩。
對明天,她總是充滿信心。
&ldo;無風,你想想看,多少人在父母的訓斥下度日,悲慘地受得老人意志的左右。沒有父母,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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