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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吹一曲鷹笛,她就從我的床上跳下來,傻傻地站在我的肩膀上,怯弱地凝望著尼瑪。
可畢竟,這一切都成了殘忍的回憶。那個大雪飄飄的夜晚,一聲慘烈的尖叫撕裂了夜的衣裳,她的聲音十分微弱,仿佛螞蟻行走在刀尖之上。我赤裸裸地爬出被窩,面對燭光,獨自坐到天亮。
在這隻鳥的葬禮上,尼瑪流著淚為它立了一塊瑪尼石的墓碑。我跪在雪地上,面朝喜馬拉雅,用鋒利的藏刀在墓碑上艱難地刻下七個碑文-- &ot;喜馬拉雅的神靈&ot;。
從此,青藏高原又多了一個讓人祭奠神靈的春天。在苦苦的思念里,每一次凝望喜馬拉雅,眼前就會浮現那些排山倒海的墓碑,在任何時空里,我便可以沿著雪的亮光,牽著風的衣裳,一飄千里抵達那個神聖的祭壇。
那一刻,仿佛有無數隻鳥兒從天堂撲向人間……
在西南平原一座以休閒著稱的城市裡,我看見過比人更享福的狗,它們被主人家親熱地喚做:點點、歡歡、蕾蕾、丹丹等等。不知為何,我一直提不起興趣多看這些狗一眼。長久以來,它們在耐心和愛心的呵護下超越了人的尊貴,實則精神空虛,缺乏靈魂。
請原諒,我對城裡的狗毫無感情。因為我至今的生活與城市無關。我想,我那長眠在高原上的阿鳳比起它們在西南平原坐享清福不知強了多少倍。
十年前,我第一次探親歸隊。途經拉薩,到八廓街閒逛,只見大昭寺門前一條奄奄一息的小狗躺在陽光下無人理睬,看樣子是餓壞了,或者生病了。再仔細打量,這條狗必定來自內地,而且是那種全身黃毛毛的狗。我家鄉人大都喜歡養這種模樣忠實的土狗。不知什麼人把它帶到這陌生的高原來,丟下就不管了。它渾身散發出川南丘陵的氣息,令我憐惜、陶醉。我迫不及待花兩元錢買了一塊糌粑餵它,它像我們村子裡的小孩子吃奶那樣隱秘,居然偷偷地把糌粑全部吞進去了。望著它楚楚可憐的眼睛,我決定帶它上哨所,並且在一瞬間給它起了個名字--阿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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