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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沈南風說,抱歉,下一刻,他就掉入茫茫長河,死生不知。
這一次他說抱歉……下一刻……
&ldo;轟隆&rdo;一聲,球形的光壁登時破裂,氣浪扭曲變形,化作一股強大可怖的力量。借著這股力量,沈南風從破裂的光幕中破舞而出,右手一抖,那份血色的燕雲防布圖四分五裂,朝著遠處四散而飛。
於是那數十匹馬轟然四散,朝著零碎的圖瘋狂追去。
沈南風被白色的光交撞,只覺得心臟幾乎也被撞裂而開,他借著這股氣勁,強橫地把唐笑之一推而開,心中默念我意凌雲訣,沖天而起。
唐笑之被卷溺在那股氣浪里,氣刀幾乎沖入體內,順著經脈洶洶而來。
他念力洶洶,真氣磅礴,後退數步,就已護住心脈頭腦。
那碎成花瓣一般的圖,不用一眼,就把他灼燒得傷痕累累。
他無數次少年風流,笑談生死,也曾赴刀光劍影,也曾立馬殺伐,可何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遍體生寒,萬劫不復,悚然而驚,孤獨悲涼。
每一片圖都是性命,都是幾個時辰前,談笑風生,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從小就習慣保護自己,他曾經以為,這世上最無奈的歸宿,就是江湖人江湖死。
可如今的他,站在黃河邊上,忽然覺得這世上最無奈的孤獨,哪怕手持利劍,哪怕天下無敵,也救不了想救的人,也報不了該報的仇。
等穩住身形,天空一隻黑色孤鶴,已然不見影蹤。
河上長風鼓盪,一望無垠的水,浮光跌宕,這幽寂畫面經歷千載,越發顯得悲涼孤壯。
唐笑之站在地上,他想,他與那片孤零零的飛鶴之間,隔著千山萬水,又好像觸手可及。
但是他們都回不去。
現在想來,雙月灣上,客棧樓里,那簡直是一場無邊風月,一場最能醉人的夢。
可夢總有醒來的時候,下一次,他們要回顧,要相見,只有夢中可得見。
相思天涯
風越來越冷,往秦川的地界去,即便三四月的時節,也是陰風陣陣。更兼這一帶水勢險急,陰渠暗流不勝枚舉,一旦遇上陰雨天氣,則是陰霾大霧,終日不散。
偶有幾個漁民好心提點唐青容道:這一帶水勢湍急,你們又是高船深水,不如易道而行。
唐青容扶著船舷,微微搖頭。
景德元年四月,秦川以西水域。
此時正值黃昏,暮色深沉,悲風號呼。萬里長河白茫茫,無邊碎雲亂紛紛。
唐家的船隊正鼓風破浪,行駛在落日下。寬大的甲板上站了一群唐家弟子,一個個驚疑不定。
唐青容疾步走上船頭,船首龍頭猙獰兇惡,氣勢恢宏。她幾步躍上高台,猛地吹響號角,暮色中頓起一片蒼涼之聲。
幾個號令下去,數十條船首尾相接,於風浪中穩穩前行。
二樓船艙之內,唐笑之一身華服錦袍,站在窗邊,看白浪翻滾,頗有些感慨。
幾聲號角隨風遠逝,唐笑之凝望水面,忽聽木門咯吱幾聲,唐青容聲音已飄入耳中。
&ldo;也不知這天,什麼時候才能亮呢。&rdo;
唐笑之聞言回頭,笑道:&ldo;師姐,你就這麼信我,走這條路?&rdo;
唐青容臉上有怒火一閃而逝,隨即轉頭道:&ldo;我不信你,誰信你?&rdo;
堅硬的手甲捏緊了窗欞,唐笑之略略低了低頭,再抬首時,臉上一片漫不經心的微笑,&ldo;師姐,這樣的信任,真是消受不起。&rdo;他歪了歪頭,嘴角一勾,&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