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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風還有些迷糊,默默地接了過來,被凍得醒了幾分。又見那孩子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面前的羊肉湯,於是把盆往那孩子面前推了推,摩挲了會兒凍得和冰塊一樣的梨。
他洗得掉自己的無措,壓得住自己的彷徨,卻解不了他人心中滔天憤怒,江邊累累血仇。
沈南風垂下眼,慢慢站起,虛浮的腳步漸漸有了力氣,才一步步往說書人身邊走去。
他輕輕從袖中取出一角碎銀,放在桌邊。
燈光在他睫毛下揉了一片陰影。
沈南風語氣和大部分時候一樣,還是平靜溫和的,&ldo;老人家,請將那沈南風的事,再講一講。&rdo;
老人一頓,往前探了探頭,搖著滿頭的白髮,嘿嘿笑道:&ldo;這位小道士,你和那位沈南風是同門吧,可不要老頭兒講了,就被你一劍砍殺。&rdo;
沈南風靜靜往自己桌邊走去,周圍的人好奇地打量他,屋內倒安靜了。他給自己倒了壺清水,定定道:&ldo;無非想聽一聽這位同門,做了哪些罪事,好回山稟報。&rdo;
桌面下的手,握得太緊,微微地顫。
銅鑼聲復又響起,老人嗓音粗厚,將燭火震得搖擺不定。
火光搖晃,門外大風呼號,場面一時有些詭異。
沈南風打開了一點兒窗的縫隙,外面的月色剛剛上來,黑沉中有點兒清輝,風不算小,地上的雪一團一團滾。
秦川雪地上,木屋中說書人的聲音絕望而悲愴。
&ldo;上天若可鑑,三寨百姓何其無辜?&rdo;
當一聲鑼鼓,刺得人耳膜發疼。
沈南風靜靜盯著桌面,眼中逐漸清明,更顯冰寒。
&ldo;八十一條人命,八十一條人命!&rdo;老人的聲音猛地尖利起來,震得人心神欲裂。手中指鋒如刀,猛地一擊銅鑼,撕心裂肺。
木屋上的積雪簌簌而落,燭火急速晃動。
沈南風抬了抬眉,身後一道黑沉陰冷又無聲無息的刀光正朝他逼近。
龍鱗刺‐‐
一夜北風緊。
月涌大江流。
唐笑之忽地驚起,揉了揉散亂的長髮。大河上的月色大多時候都不錯,這時候,屋內像漏了一地清水,頗為可愛。
他夢見了不久以前的事情,譬如,如何挽著馬韁牽沈南風走在黃河道邊;如何在巴蜀茶棚下、雨簾中,刀劍一笑;如何雪地中相處一室,燈火正溫。
說起來,明明是最近數月的事情,不知為何,想起來的時候,總讓他覺得有些飄忽。
好像隔了無數的山山水水,隔了無數流年飛躍。
忽地,一線笛聲順著河面悠悠傳來。他心頭一跳,後背一僵,過了片刻才慢慢緩下來,苦笑一聲道:&ldo;我倒忘了,這是移花宮的武器。&rdo;
況且這笛聲清雅靈秀,細細聽來,不像沈南風吹奏的曲子裡,總帶著一點兒難言的疏涼。
窗外月色正好,唐笑之推開窗子,任月光毫無阻隔地流淌進來。
好的月亮,總會讓人想到一點兒東西的。尤其這時候,笛聲在耳邊一纏一繞。
印象里,是他的那只有些舊的長笛,吹響十萬金戈,踏碎一地蕭霜,捲風攜火而來。
他孤零零在窗邊站了很久。
那隻笛子的聲音也響了很久。
唐笑之終於忍無可忍,走了出去,果然看見蘇紅袖一身白衣長身玉立。於是微微笑道:擾人清眠,閣下還真是好興致。
蘇紅袖挑了挑眉,十分溫和地轉了轉笛子,回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卻把笛子收回腰間,道:&ldo;此乃移花宮醉花陰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