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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起自己上輩子,就跟個追著胡蘿蔔的驢一樣跟在叢烈後頭跑。
別說是人家專程蒞臨了他這座寒舍,就是叢烈屈尊降貴地對他笑一笑,他都能高興得多吃兩口飯。
他避開叢烈的目光,稍微緩和了一點語氣,「過來也沒提前打聲招呼。」
「我,」叢烈用食指碰了碰鼻尖,像是猶豫了一下要說什麼,「我想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
他的聲音比在電話里清亮一些,一聽就是把樂器似的好嗓子。
「今天晚上?」雲集偏開頭回想了一下。
是了,歷史又重演了。
他還記得那天,叢烈破天荒地邀請自己去三環那家貴得離譜的懷石料理。
他當時多高興啊,跟個十七八的毛頭小子似的,穿什麼都覺得欠點火候,恨不得穿燕尾服赴宴。
到了店裡,這刺身那涼拌的點了滿滿一桌子。
其實就他那副一點生冷都碰不得的胃口,也就配吃點燒鳥和茶泡飯。
但是他心氣正高呢,看什麼都像叢烈愛吃的。
懷裡揣著一粒克拉鑽石耳釘,也是因為叢烈在綜藝採訪上表示過能接受的日常配飾只有耳釘。
他想,叢烈那麼出類拔萃的側臉,要是有一顆星星似的的小耳釘,得多好看?
他盤坐在雅間的榻榻米上,連以後叢烈戴著他送的耳釘上台的畫面都勾勒好了。
然後服務生進來問他,「先生,您等的人還沒來嗎?刺身需要幫您換新鮮的嗎?」
也不知道上輩子是打哪來的自信,雲集等了一個多小時,還篤定叢烈一定會來。
他不僅把桌上的刺身換了一遍,還加了兩份手握。
萬一叢烈在路上堵車時間長了,還能先用手握墊墊肚子。
中間服務生又過來一次,「先生,您等的客人已經在路上了嗎?我們提供接送服務哦。」
雲集還沒出中學就上社會了,還能聽不出人家是怕他又浪費一輪刺身?
但是他不想給叢烈打電話,好像自己等得不耐煩了一樣。
他算無遺策,唯一沒想到的就是等到晚上八點,人還沒來。
最後他給叢烈打電話,結果接電話的是助理梁超。
梁助理挺客氣的,告訴雲集他們今天彩排時間晚了,叢烈請大夥一起吃燒烤,人多一熱鬧就喝得有點多。
現在想到這兒,雲集自己都要笑了。
那個時候他沒問叢烈還能不能來,甚至沒提自己在日料店等了一晚上。
他問梁超:「他喝了多少酒?他的嗓子不要緊嗎?需不需要我去接他。」
隔著電話,雲集聽見那個微沉的聲音逐漸靠近:「誰呀?不重要的事就掛了吧。」
然後真就掛了。
第二天叢烈跟他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對不起我忘了」。
雲集一下就從這六個字里理解出了他事業為重、對工作人員不耍大牌,還有自己不應該因為吃飯放鴿子這點小事斤斤計較。
他把那粒鑽石耳釘連著絲絨盒子留在叢烈的枕頭上,卻從來沒見過叢烈戴。
「我今天晚上不準備出門了。」雲集垂下眼睛,掩住了目光里的疏離。
「你今天晚上有什麼事嗎?」叢烈抿了抿嘴,停頓了一下,「聽說三環新開了一家懷石……」
「我沒別的事,」雲集平和地說,「就是不想吃日料。」
這輩子他不想再為叢烈做任何事了,連找藉口敷衍他都覺得多餘。
上輩子混了那麼久的名利場,他早就該明白上趕著的不是買賣。
這輩子他只想體面地跟叢烈散了,不在同一個坑裡栽倒兩回。
「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