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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来闹,柳氏发了倔气,硬是没让她入门。待到后来,四下里传出她十分好妒的话来,柳氏又急又气,生怕影响朱沅和朱泖的婚事,又被朱临丛闹了几次,只好让贾氏进了门。待进了门,朱临丛又说贾氏不是买来的婢妾,乃是好人家的女儿,是良妾,并无卖身契。柳氏此时已心力憔悴,无心追究了。要不是后头这贾氏前头的丈夫是个无赖,在乡里犯了事无处容身,巴巴儿来寻贾氏,这一桩公案当真就被瞒下了。
可彼时就算揭穿也再无用处,朱临丛早在贾氏的哄骗下烧了契书,且贾氏又生了第二胎,彻底在朱家站稳了脚跟,朱氏心灰意冷,提不起劲来计较。
到末了,怕闹到朱临丛面上不好看,又白白的给了刘利兴一笔款子才算了事。
朱沅左思右想,觉着亲娘面前也不必过于遮掩,便低声道:“娘,按说这话,不该女儿来说。只是娘如今慌了神,外祖母也不在身边提点,女儿不能看着您吃了亏,只得有话直言了。若说爹爹从未有过纳妾的心,您信是不信?”
柳氏一怔,想起朱临丛有时追逐于婢女身上的眼神,便咬了咬牙:“他一早便存着这个心思,只是不得我同意罢了!”
朱沅便点点头:“原先咱们家俱要仰仗娘亲,爹爹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可如今他是朝庭命官,这胆气便有了。就是今日没这贾氏,来日祖母来了,也要做主塞个甄氏进来,长辈赐下来的妾室岂是好拿捏的?这般一计较,留着这贾氏倒是妙事,她来历不甚光彩,身契又在母亲手中,母亲还怕什么?真惹恼了母亲,趁着爹爹不在,提脚将她卖了,爹爹又能如何?”
柳氏闻言一想,确是如此,不由心气平了不少。但总归与朱临丛十数年夫妻,要说即刻便毫无介蒂,那是不可能的。
朱沅也只求她慢慢儿想通了。
此刻便转了话题:“贾氏倒不必放在眼中,倒是她那儿子沣哥儿须得留心,他毕竟是爹爹血脉,只怕大了会在贾氏后头撑腰,又怕他与咱们沉哥儿争夺家产。”
柳氏闻言柳眉倒竖:“他敢!”
朱沅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唯今之计,便是要养废了他,咱们选个机灵的丫头放到他身边,就纵着他玩乐张狂,生生的将他养成团糊不上墙的烂泥,永远不能与沉哥儿一争长短,也让贾氏无可倚仗。”
说得轻描淡写的,柳氏却打了个寒颤,转头来看她脸色,见她竟是满脸阴狠戾气,眼角眉稍更有一股媚态,柳氏忍不住就扇了朱沅一个耳光:“跪下!”
朱沅莫名,却也不争辩,起了身,就在炕前直挺挺的跪下。
柳氏看她,不由急得差些憋过气去,连忙以手捶胸。
朱沅伸手待要帮她,却被柳氏拂了开来。
柳氏咳了一阵,才板着脸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娘的竟不知你从何处习了这些阴私手段,满脸狠辣浮媚,那像是个好人家的女儿?!”
朱沅一惊,连忙低眉敛目。心道自己前世七年间养成的习性,竟是不觉间便流露了出来。
她不觉得阴毒有什么不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娘亲和沉哥儿都过于单纯,她不想他们再像上一世一般不得善终。只有自己继续做个恶人,来护住他们。
只是这世道,阴毒也不能露在明面上,不然被人讨伐防备不说,成事也难。
往后定要多加注意收敛了。
当下柔声道:“女儿也是恨爹爹辜负了娘亲,一时气急。”
柳氏怔了怔,又落下泪来:“原怪不得你,只是往后万万不可如此,人心,要正。不是不可用手段,却不能过于阴毒。这般轻易的毁了一个孩童的一世,未免作孽太过。看不过,不理他便是了,便如同家里多养了只猫儿狗儿,待他大了,若是个好的,说不定也能成为沉哥儿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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