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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風曜拍上青年臉頰,力道沒個輕重,眨眼間,白皙的皮膚覆上幾道深紅痕跡,他掀起眼皮略有幾分驚訝:「暈倒了?」
他這才看清楚,顧千歡一直緊閉著眼,面容白如薄紙,拉起的白皙胳膊上是一片片的小紅點,搞什麼……
顧風曜愣怔一瞬,抱著人出去,匆忙穿上衣服,司機接到消息已備好車子趕往醫院。
病房裡,急診醫生做完檢查,摘下口罩,目光幾次掠過顧千歡留著巴掌印的臉頰,眼底情緒情緒複雜,顧風曜立在原地,知道那是什麼目光。
他抿著嘴唇,冷靜地詢問:「醫生,他是什麼情況?」
「過敏。你是他男朋友吧,做那事不要太激烈,病人過敏發燒還不知道節制,這次是暈倒,下次可能就是休克了。」醫生翻了翻病歷:「對了,病人再過一會兒就會醒來,不用拿藥,你先去把急診費交了吧。」
顧風曜接過單子讓司機去繳費,醫生看他態度良好,忍不住說道:「過敏這事有大有小,你要是關心他,有空就陪著去查查過敏源。」
顧風曜笑了笑,掃了眼病房裡的顧千歡,態度很好地說:「我知道了。」
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顧風曜向來討厭醫院,白色的房間混著消毒水的氣味,讓他想起鮮血。
心裡頭一股鬱氣抒發不得,想要發泄。
他聯繫了自己經常去的那家射擊館,視線掠過病床上的青年。想到之前見到密密麻麻的紅點,顧風曜眉頭輕蹙,指尖點著桌面,不由得思索起來,要不要扔掉對方。至於過敏源,值得他費心思嗎?一個寵物而已,真好笑。
顧風曜連等都沒等,驅車離開醫院。
顧千歡做了一個夢。
他被困在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身體裡,和乾燥的鏡城相比,這裡氣候濕潤,經常有濛濛細雨沿著窗子縫隙吹進來,婉轉多變的叫賣聲會鑽進耳朵里。
他的活動範圍只有一間房那麼大。
時常有一個女人進進出出,她有時穿著粉衣,有時穿綠衣,多是漂亮的及膝長裙,她從不帶他出去,每次到來,房間裡總會多出來各種毛絨玩具,布偶熊。
這天,房間高大的門被人推開,女人端著瓷碗進來,顧千歡仰起頭去看她,看不清,看不清她的面容,烘蛋羹的香氣撲鼻而來。
「寶寶,吃早飯了。」
女人給他換上新衣服,另一個同樣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摟上她的肩膀:「老婆,準備好了嗎?」
女人笑著點頭,一邊揉揉他的頭髮,不知道從哪裡弄出巴掌大的棒棒糖,那種商場門口的收銀台上插在紙盒裡的扁圓片糖,焦亮的彩色,包裹透明的糖紙用黑筆畫上一張笑臉。
他聽見她說:「放心,我都準備好了。我們……之後,就帶著寶寶離開這裡。」
顧千歡被她帶著坐上車子,兩邊老舊的街道飛速後退。
不要去!不能去!不要坐上車!
他被束縛在孩子的身體裡,如何聲嘶力竭的大喊,沒有,沒人聽見,顧千歡捂住臉痛哭起來:「媽媽,爸爸,不要去。」
借著孩童的視線,他看見街邊突然蜂湧出大片紅色氣球,遮住蔚藍色的天空,一隻只笑臉氣球宛如斑斑血跡。
他的身體突然扒上車窗。
女人驚訝出聲:「老公,你看寶寶,他動了!」
「砰!」
巨大的轟響和慘叫,暈眩失重感推擠而來,慘烈的窒息和痛苦,一層一層的血潑上眼睛,彩色棒棒糖摔成碎片,他握住塑料棒,彩色的碎塊開始褪色。
長長的鏡頭戛然而止。
顧千歡摸了摸臉上涼涼的水痕,他哭了嗎?失焦的雙眼環顧四周,惝恍迷離。
他找不到想見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