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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辯論賽的辯題是「該不該向現任如實告知過往的情感經歷」。於家傲尋思著,這辯論社的人還真是一天到晚都閒得發慌。幼兒園小屁孩都被老師教導要誠實,這些名校大學生居然還要在這裡辯論該不該說實話這樣的常識性問題。
更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左蘇還站在了反方三辯,即「不該向現任如實告知過往的感情經歷」的三席。
這小白臉還挺會出風頭的。於家傲暗自腹誹。
到了自由辯論的環節,於家傲還被正方三席眼鏡男拉出來擋槍。大抵是他這一副來者不善的面孔在冒粉紅泡泡的氣氛里顯得格外突兀。
「剛才在左蘇立論的時候,這位朋友就一直在頻頻搖頭,我就知道我們是同道中人——我們都不能接受現場被左蘇支配的恐懼!不是啊,開個玩笑。我們都因為左蘇的詭辯而引發了熊熊燃燒的怒火!這是偷換概念啊朋友們!完全的真實才是我們帶給現任最好的禮物……」
現場的觀眾都被眼鏡男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但是於家傲笑不出來,因為左蘇看到了他。在人滿為患的場地里找到一個位子並不容易,原本於家傲坐的位置偏僻,背對著他的左蘇是不會發現他的,可經眼鏡男一指,左蘇立刻便注意到了於家傲。他的注目讓於家傲整個人坐如針氈,還怪彆扭的。
更讓於家傲彆扭的是,左蘇還笑了,唇紅齒白的。
於家傲旁邊的女孩又一次掐上了她朋友的大腿,「靠靠靠,左蘇是對著咱們笑了吧?快快,咱快把橫幅舉給他看!」
於家傲一扭頭,就看到橫幅上的幾個大字:英俊瀟灑少年郎,左蘇左蘇懷裡抱!
後面還畫了幾顆愛心,看得於家傲陣陣惡寒。
待眼鏡男發言結束,左蘇的視線仍然落在於家傲的方向,沾上了蜂蜜似的,黏得化不開。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實性只是相對而言。」
左蘇終於不再注視於家傲,收回目光。他對正方的眼鏡男從容微笑,道:「對方辯友一直在強調,要追求極致的真實。照此說來,電視劇里上演的悲歡離合,就都是假的,因為它是演出來的。依照對方的觀點,只有極致的真實才值得存在,那麼,電視劇就是不該存在的。」
左蘇稍一停頓,「請問在坐的諸位,電視劇真的不該存在嗎?我們每一個人,是不是都曾經與戲中的人物共情?」
「那是因為,戲是假的,但情是真的。」
這時,於家傲感到左蘇的視線又重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知為何,那眼神直叫他頭皮發麻。熱融融的,皮肉仿佛要化作氣體蒸發。
他聽到左蘇發問:「對嗎?」
這理應是與觀眾的互動,但不知怎麼,於家傲就是覺得,左蘇像是在詢問自己的回答,仿佛他的回答對左蘇至關重要。
保持著不疏遠也不過分親昵的尺度,是左蘇與其他人的社交距離。
從記事起,左蘇就是被奶奶帶大的。而父母對於他的印象,只存在於逢年過節電話另一頭的問候。冰冷的電波傳遞另一頭熱鬧的炮竹聲聲,可那一頭充滿年味兒的景象卻是無緣得見了。
感官的缺失尚且難以補足,情感則更是不能彌補。久而久之,他與父母的關係成了一件有諸多瑕疵,卻也湊合能穿的舊衣裳。不必扔,但留下也是壓箱底,通常不會想起它。
初中時代關係走的最近的友人,在無意間得知左蘇是由奶奶養大時,一順嘴,「我媽說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心理都有問題」。意識到說漏嘴的友人,立即向左蘇道歉。
左蘇笑了笑,「沒什麼的。我不介意。」
高一時,左蘇在書上讀到天性涼薄。說的是我這樣的人吧,少年左蘇想。他從來沒有過真正的熱心腸。他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