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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們發現，蘇棠的臉色比哭還難看。

最後一個丫鬟離開了，大門被輕輕帶上，發出冰冷的聲音，蘇棠彷徨不安，仿佛整顆心都被冷水淹沒。

她知道，像她這種簽了賣身契的，不但得失去自由任人使喚，貼身伺候起居的，通常還要肩負某種不可言說的任務。萬一他哪天真有這方面想法，自己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

她現在很想回後院，回自己那間小柴房，溫馨、舒適、自由，比世子這屋子好多了。

心思來回打轉幾個回合，沒注意到方重衣已經往裡間走。

&ldo;跟上了。&rdo;慵懶的聲音飄過來。

蘇棠硬著頭皮隨他往走廊去。

裡間和正廳之間隔了一條走廊，只點了一盞小燈，燈光像幢幢鬼影，怪嚇人。蘇棠雖然總被陰魂不散的賣身契綁著，但以往住在農家，莫氏只使喚她幹活，後來看她能賣字畫了，便催促她掙銀子，一手一腳伺候人的事真沒做過。

她想了想，吞吞吐吐道：&ldo;世子，那個，我不太會……&rdo;

方重衣無聲無息駐足，害得她差點撞上去。

&ldo;什麼不太會？&rdo;他側目，眉梢上挑，少見地露出了些笑意。

蘇棠低下頭，呢喃道：&ldo;我只會畫畫，其他的……不懂。&rdo;

她越想越心酸，又抬頭悄悄看了一眼，他的面容一半隱在暗處，下頜稜角分明，線條弧度幾近完美，清冷的眉目在燭光中染上一層精緻的妖冶。走廊本就不寬闊，她還站在角落裡，下意識後退，沒幾步就踩到了牆根，在堅硬的牆壁上踉蹌磕了一下。

方重衣望著她，目光不覺微微地凝住。

&ldo;我說什麼，你聽吩咐照做就是。&rdo;

淡漠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蘇棠驚得又往後退，再次撞上牆壁，一抬眸，正對上方重衣的臉。

他緩緩地低下頭，越來越靠近。燭火不穩，映得那雙眸子明暗錯雜。

&ldo;世子？！&rdo;她抽氣，不知這人究竟想如何，轉念一想忽然明白了，他眼神差，若要仔細審視一個人的確要靠這麼近才行。

方重衣不言不語，在能看清睫毛的距離才停下，幽深的眸子將縮成一團的她細緻打量。

五官小巧而秀麗，睫毛濃密，眼底閃躲著膽怯的情緒，又因為某種倔強，固執地與他對視著。燈下觀美人，料想蘇棠在燭光中應當是分外瀲灩動人的，可惜他看不見那些光彩。

心中有陌生的燥意，想針對她的心思就更強烈了。

方重衣笑了笑，轉身進了裡間臥房。

蘇棠心情沉重，跟在他身後，在那人的示意下，僵硬地打水給他淨手，中途水還灑了，又硬著頭皮開始著手幫他解外袍。

腰間玉帶形制複雜，各種各樣的勾環和暗扣，蘇棠廢了老半天勁兒沒解開，額頭出了一層細汗，還把手指刮出了兩道紅痕。方重衣只是冷漠地看著，無動於衷。

外衫褪下，便只剩輕薄的中衣，她一眼瞥見手臂上的血痕，已經乾涸，被淺色裡衣一襯，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想到他當時也是為了護自己，蘇棠不由自主開口道：&ldo;這傷還是上些藥吧……&rdo;

很長一陣沉默，長到蘇棠以為他根本不打算理會，才聽見清冷的嗓音低聲道：&ldo;不需要。&rdo;

&ldo;但‐‐&rdo;

不處理下就去洗澡，不怕傷口發炎嗎？

&ldo;可以了，在外邊等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