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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睡了,我們出去說。」張強輕輕關上病房的門,領著楚哲松邁過住院部的大門,朝草坪中央的涼亭走去。
「你會難過嗎?」楚哲松問,「新聞里你總是沉默的那一個。」
張強扶著膝蓋彎腰坐下,長嘆一口氣:「難過,有什麼用呢。」他刻意忽視母親對陳小慧的刁難,他攔不住陳小慧的縱身一躍,他回答不了兒子詢問姐姐的境遇。若不是兒子還活著,他也想跟陳小慧一起走。
「所以你準備沉默到底。」楚哲松坐在張強身邊,「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來找你做什麼。」他雙手托著腮幫子,「我猜你想找人聊一聊。」
「是你想聊吧。」張強說。
「做錯事情,是要道歉的。」楚哲松說,「你覺得呢?」
張強沒聽明白楚哲松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邏輯,他問:「什麼?」
「你攪亂了別人家的生活,難道不需要道歉嗎?」楚哲松說。
「曹窯村就在前面了。」柯熠辭說,他看向溫翎,「你想下車透透氣嗎?咱們等會兒再進去。」
溫翎點頭,透過汽車的擋風玻璃,他望見曹窯村的大門,即刻心慌出汗。
柯熠辭降下車窗,示意劉穩靠邊停車:「劉哥,我陪小羽歇一會兒,你先進去準備器材,我們等下走路進村。」
「好的。」劉穩說。
溫翎推開車門,深吸一口新鮮空氣,顫抖的手緊緊抓住柯熠辭的衣袖。柯熠辭抽出一張餐巾紙拭去溫翎額角沁出的冷汗,他說:「要不算了吧,我們回阜陽玩幾天然後回北京。」
「不。」溫翎拒絕,他接過柯熠辭遞來的熱水,淺抿一口,站在樹下仰頭望著枝杈上佇立的麻雀。
柯熠辭收起水杯,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牛奶糖,遞給溫翎:「給,可甜了。」
「謝謝。」溫翎撕開包裝,將奶糖放進嘴巴,他慢吞吞地說,「好多,年,過去,還是,難過。」
封存多年的記憶緩慢復甦,仿若無形的手將溫翎拖拽進消極的漩渦。玻璃罩里的小孩勇敢地踏出花房,門外的疾風驟雨虎視眈眈地等待著新鮮的靈魂供養。
「別害怕,大不了我帶你逃跑。」柯熠辭說,「我們有一隊人呢,沒人能夠傷害你。」
溫翎指著自己:「我不會,說話。」
「這不是會嘛。」柯熠辭說,「你講話可好聽了。」他牽住溫翎的手,「相信我,這回不騙你。」
噁心反胃的感覺隨著柯熠辭的輕聲安撫逐漸消解,溫翎挪動步伐,一步步走向童年噩夢的源頭。眼前的曹窯村和記憶中的景象相差甚遠,寬闊的馬路、整齊的獨棟民房、家家戶戶門口停靠的車輛,看得出政府這些年的扶貧工作卓有成效。
很難想像十四年前的曹窯村,是人口販子的集中銷貨地。
村口的空地鋪上水泥被改建成村民活動廣場,中央的老槐樹仍然健在,坐在樹下閒聊的老人們好奇地看向陌生的車輛載著外鄉人駛進村里。
劉穩和讓荔架起機器,倪方俐問溫瑞雪:「你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感覺。」溫瑞雪冷漠地說,視線掃過老人們,「我那時候年紀太小,許多事情不記得,我哥記得比我清楚。」
「我們先找幾個人問問。」倪方俐說。
「我哥呢?」溫瑞雪問。
「小柯陪著他在村口歇腳。」劉穩說,「等會兒走過來。」
倪方俐理解地點點頭,溫瑞雪懊惱地說:「其實我陪你們來就好了,我哥沒必要過來。」
「他大概也想和過去和解吧。」倪方俐說。
溫瑞雪看了倪方俐一眼,說:「你和我想像中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倪方俐問。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