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冰雪林中著此身(第1/3 页)
韓止盯著面前的酒杯,清冽酒香縈繞在鼻端,說話也比以往肆意了些:「我怕她多想……大姐,你難道沒發現,微表妹和以前不一樣了?」
韓秋華幾乎要氣笑了,打量著韓止許久,才道:「大弟,其實,我覺得這幾年,你才是更奇怪的那一個,微表妹一直是這個樣子啊。」
韓止牽了牽嘴角:「大姐,微表妹有沒有變化,你問問容昕就知道了。」
「我問他一個半大孩子做什麼,看一個人,是用自己的眼睛看,又不是聽別人說的。」
「半大孩子?」韓止念著這幾個字,表情很有幾分微妙。
他比容昕大了還不到一歲而已!
韓秋華自知失言,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道:「你已經行過小成年禮,自是不同了。」
韓止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垂了眼,把玩著光潤微涼的酒杯。
韓秋華推了推他:「去吧,微表妹今日定是傷心極了,只有你才能把她哄好。」
見韓止還在猶豫,臉一沉:「大弟,你不想還惹祖母生氣吧?」
一聽韓秋華提起這個,韓止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隨後就是一陣氣悶。
微表妹生日宴上鬧出那件事後,這放到誰家,當老太太的不得覺著女孩子家輕浮,要勃然大怒啊,只有他家老太太興沖沖打點好了一切,要不是母親和他拼死攔著,恐怕收了沉甸甸荷包的官媒就要衝向懷仁伯府了!
攔下後,老太太擺了好幾天臉色,見縫插針就要把提親的事重提一遍,連帶著母親和他一起好幾個月夾著尾巴做人,話都不敢亂說,生怕哪句話哪個詞兒又讓祖母想起這一茬來。
關鍵是,連吃到個雙黃蛋,祖母都能引到他的親事上來,這日子實在沒法過了!
十六歲的少年曾無數次地想,他到底做錯了什麼,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或者調戲良家婦女了?
他就只是對微表妹沒有男女之情而已!
那段時間,韓止最怕別人提到兩個人,一個是程微,一個就是祖母,他甚至很認真地想過,非要選一個最怕的,毫無疑問是祖母!
「我這就去。」韓止站起來,似乎是起得急了,身子微晃。
「大弟,是不是喝多了,小心著點兒。」韓秋華笑眯眯道。
韓止走得飛快,到了門口卻心有所感地回頭,恰與一道視線不經意地撞上。
程瑤似是受了驚嚇般,慌亂別開了眼睛。
韓止就站在那裡定定瞧著,隱約能看到少女含羞垂首時露出的通紅耳朵,小巧精緻,他甚至覺得自己能看清那上面柔軟可愛的絨毛,讓他的心跟著撲通撲通跳起來。
韓止辨不清忽然湧上來的灼熱是入腹的白酒,還是他本來的心情,握著微汗的手心,忘了邁開腳步。
正在這時,聽到了歡快的笑聲:「落到程瑤手上了,落到程瑤手上了!」
熱鬧的聲音響起:「瑤表姐,你是飲酒,還是作詩呀?」
「我選作詩好了。」程瑤站起來,永遠是那樣自信從容,接過侍女遞過來的上好紫毫筆,左手攬袖,右手懸腕,一個個秀雅小字躍然紙上。
而圍在旁邊的人已經忍不住念起來:「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
韓止聽到這首詠梅詩,不由一震,深深看了程瑤一眼,似是下了什麼決定般,抬腳往外走去。
「冰雪林中著此身……散作乾坤萬里春……」陶心怡又把整首詩喃喃念了一遍,整個人已是有些痴了,好一會兒,望著程瑤的眼神閃閃發亮,「程瑤,你這首小詩簡直是絕了。」
她邊說邊激動的走了數步,望向窗外的飛雪白梅:「這林子名聽雪,卻是以白梅代之,偏偏此刻又下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