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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廊之下吹來清風,漫天蓋地柔軟花瓣飛舞,白衣人似有所覺,轉過頭時正好一隻手蓋在他的發頂,溫柔地撫摸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覺令白衣人握著墨印的手一瞬間收緊,他睜大眼坐直身體說:&ldo;師父。&rdo;
來人微微揚了揚嘴角,他身著一襲青色衣衫飄然出塵,衣襟之上刺著細膩的白銀細紋,一針一線行雲若水,隱隱泛著仙氣,一瞧便知是無價之寶,他的身量挺拔,烏髮如墨,眸底清明一片,樣貌更是仿若皎皎明月,不摻雜一絲污濁之氣,只是站在那便能令世人為之憧憬敬仰。
或許是為了更為平易近人,青衫男子盤腿坐下,即使是席地而坐仍舊身姿不凡,倒是周圍的鮮艷花糙為他平添了一絲煙火氣息。
自三百年前莫皓離開後,不僅世人失去了對他的消息,連莫淺也不曾見過自己的師父一面,開始時還能偶爾傳會收到一兩條口信,之後不知不覺就斷了蹤影,多年以來他的心中猜測不斷,最壞的結果便是莫皓已經意外隕落了,直到如今他才安定下來,觀如今師父的面相應是已渡劫成仙了,只是仙人從不沾染凡間俗事,所以也就從未傳消息給自己,說不準此次進入自己的夢境他也是避人耳目而為之。
莫皓坐下後看著他的臉打量了一會兒,而後口吻平靜問:&ldo;何事煩心至此,引得如今心魔橫生,道心不穩,修為也跌下數階?&rdo;
他的語氣風輕雲淡,莫淺卻微微低下頭,眼神閃躲一陣,神色變幻莫測,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便沉默不言。
莫皓似乎也沒有追問的打算,他看了眼對方手中握著的墨印,緩緩說道:&ldo;一切既因它而起,便該以它而滅,何以憂慮。&rdo;
聞言莫淺抿了抿唇,苦笑一聲。
何以憂慮?若是曾經的莫淺確實沒什麼可憂慮的,他一心向道,了無雜念與牽掛,只需守住神器便可,天地劫難關他何事!
可如今,琴瑟因他而亡,風來島後繼無人,仙魔兩道紛爭不斷,塵世間生靈塗炭,聞煙然於自己陷入沉眠後日日在禁地之中尋找墨印,夜夜於痛苦中哭泣,他曾經差點就想把墨印交出去了!
他難以克制地去想這一切若能重來該多好,聞煙然想救莫蘭,他又何嘗不想救自己的徒弟,倘若能回溯時光,在知曉一切的情況下,琴瑟永不會進入風來島,仙魔兩道不知神器所蹤,天下人能免於磨難,他也可以救自己一命!
氣氛沉寂良久,連空氣都不再流動,唯獨若有似無的花香在鼻尖中飄蕩,莫淺淡淡開口:&ldo;若是師父,此刻會作何抉擇?&rdo;
莫皓似是明白了他所猶豫不決的原因所在,輕笑了一聲,低低的嗓音滑入對方心底最深處:&ldo;何來抉擇,大道無情,無形,亦無名,無休無止,無處不尋,吾等追求之大道,百萬年來,生生不息,你可曾聽聞有一人達到頂端?令天地停止輪轉,時光為之回溯,說來簡單,又豈是一方神器可辦到的,若小小墨印便能掌握世間萬物命運,天道何在!&rdo;
莫淺皺了皺眉,若是如此,難不成他們守護了千百年的神器根本無用?
&ldo;師父,那墨印……&rdo;
&ldo;莫問。&rdo;
莫皓打斷他的話,隨後站起了身看向天邊玫瑰色的雲彩,一身青衫隨風揚起,仙氣縹緲,仿佛隨時都會飛走,他沉聲道:&ldo;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墨印其物,逆道而行,本就不該存於世間。須明白,吾等所守並非神器,乃是天地輪迴,是大道自然,是人之本心!&rdo;
耳邊輕聞一聲嘆息,他說:&ldo;莫淺,你失了本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