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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唇紅齒白的金貴公子,喜歡說話像唱歌似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吟詩作對,儘管沈媚兒多半聽不太懂,卻絲毫不影響她心生愛慕。
她覺得她生得貌美,生了這樣一張絕美的臉,合該唯有嫁入那權貴府上給那搖著扇子,說著甜言蜜語的世家公子做正經太太才是她該有的命數。
而那個打鐵匠呢?
媚兒見了他便發憷。
她嫌他髒,嫌他日日在火爐旁打鐵,油膩邋遢,連他賺的銀子都十分嫌棄,每每要用帕子擦拭乾淨了,這才翹著蘭花指,陰陽怪氣的收了。
她嫌他太過粗鄙,嫌他吃飯跟爹爹一樣,牛嚼牡丹似的,一頓要下去半簍子白面饅頭。
她嫌他力氣太大,時時弄疼了她,嫌他沉默寡言,半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她往往氣得直跺腳了,他依然巋然不動,有時,她蠻橫的將屋子裡的碗筷瓢盆全都砸了,他依然紋絲未動,也不動怒,只淡淡的看著,待她累了,倦了,氣喘吁吁的停了,他才悶不吭聲的將所有東西一一收拾了個乾淨。
可越是這樣,沈媚兒便越氣越惱,每每只覺心肝疼痛。
他就是一頭老牛、悶牛,半點不解風情。
而她是那朵被他踐踏了的牡丹花。
沈媚兒越瞧越氣,越想越覺得不平衡。
最後,終究還是氣得將他拋棄了。
其實,除了不喜歡、莫名嫌棄、無故厭惡他以外,打鐵匠待她還是沒話說的。
聽說,打鐵匠原先一直住在鎮上的打鐵鋪子裡,後來要娶她時,這才在鎮上安置了宅子,宅子雖不大,卻是個方方正正的四方院落,地段也好,離鎮上舅舅家的宅院近,方便媚兒時不時過去打秋風。
宅子裡置辦的東西都是齊全的,不說頂好,一件件卻也是不差的。
當年給她下的聘禮亦算是豐厚的,不說多好,至少在整個沈家村乃一絕,平心而論,當年她沈媚兒在沈家村絕對算是風光高嫁的。
嫁妝及宅院,是當年她故意提來刁難對方的,卻不想,那粗魯的漢子竟辦成了,若非這些條件都滿足了她,她沈媚兒便是死也不會嫁給他的。
經此事後,於是,後來嫁給打鐵匠後,她處處嬌蠻任性,有時是本性,有時是故意,無論吃什麼用什麼,都故意往好了報,一個打鐵匠能賺多少銀錢,沈媚兒不知,她只知,她無論要什麼,他都得給她弄來,漫天要價,成了她日日欺凌欺辱他的樂子。
後來她胃口越來越大,有一回,竟口出狂言要了一件首飾鋪子裡新得來的金鳳首飾,那首飾華貴富麗,沈媚兒一眼便相中了,當日便一直耗在了鋪子裡不願出來,只那一百兩的天價報價令她有些心灰意冷。
她其實明知那價碼對一個打鐵匠來說,是漫天要價了。
可她內心貪婪,依然理直氣壯的開口了,為此,她還一度不讓他上炕,除非應下她的無禮要求。
其實,與打鐵匠夫妻一場一年多的生活具體細則沈媚兒記得不多,不過,這一點,她還是記憶深刻的,她耍潑打滾,譏諷嘲笑,陰陽怪氣,甚至羞辱辱罵都用上了,幾日後,那金鳳釵子果然如往常般,她一睜眼,便出現在了她的床頭。
那日,沈媚兒高興壞了,當即掀開被子對著鏡子侍弄了起來,一直到夜裡,那打鐵將不見歸來,沈媚兒也沒在意,只第二日去了打鐵鋪子,見門關了,不見人影,沈媚兒這才驚覺有些不對。
事後發生了什麼,沈媚兒並不算太過清楚,只事過許久以後,才知,那老牛背上被砍過一刀。
而那回,媚兒心裡的嫌棄害怕明顯多過關心心疼。
橫豎,前世媚兒要什麼,打鐵匠便會無條件的滿足她什麼。
如今想來,沈媚兒不由顫了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