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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孤立无援地颤抖着。
你给你的儿子取个名字吧,你还没给你的儿子取名字呢。那位哺乳我祖父的母亲跟我曾祖父说,她将我祖父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她感到害怕,所有的老鼠都感到害怕,以为天会垮塌,地会塌陷。这么些天来,我曾祖父就像一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雨水渗过干裂的地缝,在洞穴里蜿蜒流淌。
就叫雨来吧,我曾祖父说。
暴雨下了整整一天。干涸的河流重新开始奔流,小溪也恢复了流水潺潺,土地被雨水浸泡得犹如米糕似的,酥松柔软。
当太阳出来过后,天空中到处都是彩虹,所有在灾难中幸存下来的生命都开始焕发并孕育着勃勃生机。
在这个滋生着许多雨露的早晨,我的曾祖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将要对秦麻子进行一次毁灭性的报复,并且开始对所有的行动细节进行周密的考虑。
这一切,秦麻子当然是浑然不觉的,他正抱着他的那个叫秦天的儿子,站在高高的门楼上,沉浸在狂喜之中。
儿子,你看看,咱们眼睛凡是能够看见的这一片土地,三年之后,将完全成为咱们自己的田产!秦麻子举起儿子,希望他能够看得更远。
当雨停了过后,那些幸存的人们,麻秆一样的赤脚,踩着松软的土地,吧唧吧唧一路走来,站在秦麻子的门口,高声喊叫道,秦东家,秦东家,开门来,有事情找你商量。
他们的声音饱含着幸存者的激动,眼里溢满了希望。
秦麻子冰冷着面孔站在门楼上,手里举着那支枪,粗大着嗓门说,商量?有什么事啊?
下雨了,秦东家,你看,这雨,多好啊!人们依然激动着。
是啊,下雨了,很好,干旱过去了。秦麻子冷冷地说。
下雨了,河里有水了,塘堰里有水了,土地也有水了,可以种粮食了。人们仰着一张张充满激情的脸,仿佛一个个渴望太阳的向日葵,看着秦麻子。
是啊,不再干旱了,可以种粮食了——那就种吧。秦麻子挥挥手说,去种吧,恰好还有季节,别耽搁了。
可是……我们没有种子啊。人们说。
鼠人(二)(3)
种子?哦,对,种粮食是得要种子,你们看看,干旱这么久,我的脑袋好像也被晒裂口了,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一到晚上,就疼……
秦东家,你别跟我们绕弯子了,你其实知道我们来的意思的。人们说,依然仰望着一张张脸。
呵呵,是啊,我知道,你们是来跟我借种子的。秦麻子说。
秦东家,现在秦村,或者更远的地方,别说有种子,就连人都没有了。人们的脸上浮起一缕忧伤来,他们接着说,秦东家,这方圆几十里,只有你有了。
唉!秦麻子哀叹一声,说,你们不知道,原来仓库里的那点粮食,都被那些可恶的老鼠偷吃干净了。那些老鼠,哼哼,它们也跟你们一样,好像就知道这里有点粮食似的,干旱一来,它们就没命地往这里跑……
老鼠?秦东家,你说笑话了,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你是老鼠的克星啊!它们能够偷吃到你的粮食,不是笑话么?咱们话不远说了,秦东家——人们提高声调,说,我们的意思是从你那里借出来粮食,然后由我们种到土地里,等到收获的时候,按照比例分给你成就是了,这不是你指望的吗?
秦麻子沉吟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说,几成?
二八分成!人们像是痛下决心似的,说,你两成,我们八成。
秦麻子冷笑起来,指指自己的胸口,然后伸出巴掌,晃了晃,说,六成!我要六成!
六成?六成?人们哗然了,叫嚷起来,说,秦麻子,你也太黑了吧,土地是我们的,耕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