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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各种物质都是透明的,如果我们脚下的土地和我们体外的皮肤都是透明的,那么我们看到的决不是一些轻轻扇动的透明的薄膜,而是这些透明外表内部的倾轧和吞咽。也许位于地心的冥王正手执生死簿,透过花岗岩层从下面注视着我们呢;也许那些被撕得粉碎的牺牲品正待在强大的捕食者的肠胃里等着被消化呢,如果这个强者不被另一个强者吞食。
壁虎可以待在那里几个小时不动,只需时而动动舌头捕捉蚊子或小虫。其他昆虫,甚至是蚊子的同类,有时无意地停落在距壁虎的嘴仅几毫米的地方,壁虎好像也不注意它们,是壁虎头上长在两边的那双眼睛看不见它们吗?是壁虎有自己的择食标准,我们不知道呢?还是它的行为没有常规,全凭一时高兴呢?
壁虎的四肢和尾巴上长着色环,头部和腹部布满细小的圆斑,这一切使它在外表上像个机械玩艺,像一部经仔细研究制作的机器。因此人们不禁会问,既然它需要完成的动作有限,这么精工细作是否是浪费呢?或者说,壁虎的奥秘是否是:安于现状,减少消耗呢?这是否是帕洛马尔先生应该吸取的教训呢?馋年轻时的行为准则是:追求不止,超常发挥啊。
喏,现在一只飞蛾进入它的捕食范围了。它不会理睬这只飞蛾吗?不,它把飞蛾捕捉住了。它的舌头变成了捕捉蛾子的网,并把飞蛾送进口内。它的口腔装得下飞蛾吗?它会把飞蛾吐掉?它的肚子会撑破?不,飞蛾已进入壁虎的口腔了,还在口腔内抽搐,虽然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但还未被吞食者的牙齿嚼烂。喏,现在它已越过狭窄的咽喉,变成一个小团团,开始在那撑大了的食道中挣扎着缓缓下行。
壁虎不像原来那样懒散了,现在它张着嘴喘气,抽搐般摇晃着头部、身躯和尾巴,沉重地撞击腹部。今天晚上它该吃饱了吧?它会走开吗?它的最大愿望已经满足了吗?它想检验的最大捕食量就是这些了吗?不,它还留在那里,也许现在睡着了。一个没有眼睑的动物,睡眠是什么样呢?
帕洛马尔先生也不能离开那里,他需要留下来继续观察壁虎。暂停总是暂停,从来是不长久的。即便他现在重新打开电视机,他在荧屏上看到的仍然是杀戮行为的继续。那只飞蛾,那个弱小的欧律狄克已渐渐沉人自己的冥府。喏,又有只蚊子飞过来,正要落到玻璃上。这只壁虎的舌头又闪电般地晃了一下。
二.一.三.椋鸟入侵
今年秋末,罗马有个奇异的景象,天空中到处都是飞鸟。帕洛马尔先生的阳台是个绝妙的观察点,他的视线可以从这里出发在屋顶上面广阔的天空中遨游。他对这些鸟儿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这种鸟儿叫欧椋鸟,成千上万一起飞行,它们从北方到这里来会合,然后一起飞往非洲沿海地区越冬。夜晚这些鸟儿就栖息在市内的树上,如果谁把汽车停在台伯河滨的街上过夜,第二天早晨非得把汽车彻底刷洗一遍不可。
白天它们待在什么地方呢?南迁过程中在一个城市停留这么久有什么意义呢?它们夜晚为什么要如此稠密地聚集在一起呢?它们的那些空中表演是进行演习呢,还是接受检阅?这些问题帕洛马尔先生都还未能弄清楚。现有的种种解释都有些可疑之处,或完全依据一些假设,或摇摆于各种可能之间。如果这仅仅是些人云亦云的传闻,那是可以理解的;但人们的印象却是,科学理论既不证实这些说法,也不否认这些说法,它对这些现象的解释很笼统。既然如此,帕洛马尔先生便决定靠自己的观察,靠自己观察时直接得出的结论,来弄清他能够看到的那个局部的情况。
借着落日淡黄|色的余晖,他发现天空一侧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斑点,渐渐变得像片乌云。那是一片飞翔着的鸟儿,成千上万铺天盖地侵入天空。他原来看到的平静的、空荡的、无边无际的天穹渐渐被这些飞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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