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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医仔细看过,三姑娘的身子十分康健。”窦妈妈轻声应道。
云甄夫人点点头,眉宇间慢慢现出些疲倦之色,她伸指按住眉心重重揉了两记这才松开,复又开了口:“将新来的那几个,都记进名册去。”
窦妈妈谨声答了个“是”,忽然想起一事来,便问道:“玉字辈的人,已差不多满了,剩下的人这回是不是再另僻一字?”
玉字五人,原已有四个,至多也就再来一位便满了。但这一次,云甄夫人一共从晋州带回来三个人。
照理,已是到了另起一字命名的时候。
然而窦妈妈的话问完,云甄夫人却只漫不经心地道:“不必了,往后就都往玉字辈里排吧。”
窦妈妈一一记下,不再言语。
屋子里寂静了下来。
若生一行回来时,云甄夫人已阖眼小憩着,偏头睡过去了。
远行归来,一路车马劳顿,她也是累了。
若生看着姑母睡梦中仍微蹙着的眉头,在心底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对父亲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领着人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窦妈妈来禀,说是云甄夫人适才吩咐过,请他们明日一齐来千重园用早膳。
连二爷闻言雀跃不已,掰着手指头数起了千重园的厨子都会做什么好吃的。
回二房的路上,他又念叨起了回去就要吃点心。
若生听得直笑,同朱氏商议着是不是该请个专司糕点的厨娘。
走至半途,她忽然停下,懊恼道方才在库房里瞧见了一件有趣的小玩意,要回去找。
连二爷准备回去用点心,就也不闹着要一块去,只摆摆手示意她快走,自己则同朱氏一齐先出了千重园。
但若生折返后却并没有去库房,而是径直去找了窦妈妈。
窦妈妈见着她不由怔了怔:“……姑娘怎么回来了?”
“突然想起有件事先前忘了告诉姑姑,”若生眉眼弯弯地笑着,“我前两日请三叔派了些人出去。”
窦妈妈微讶:“姑娘请了三爷派人办事?”
连家教养孩子的手法,同京都的那些世家名门不尽相同,依若生的年纪早就到了能插手连家生意的时候,但她一贯娇着养大,懒怠得不愿管事,做什么都没大兴趣,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家的事,她从来没有挂心过。
“是,请三叔派了几个人去平州一趟。”若生笑着颔首。
窦妈妈哑然,良久方道:“姑娘可是惦记上了平州的哪位大厨?”她琢磨了半响,也只琢磨出这么一个可能。
若生但笑不语,摇了摇头只道:“等姑姑醒来,劳妈妈说上一声,至于旁的,等晚些日子我再来同姑姑细说。”
“奴婢记下了。”
窦妈妈应下,揣着一肚子的疑惑目送若生离去。
跟着若生的绿蕉也疑惑,但绿蕉口舌木讷,想问也不知从何问起,索性不问。
若生就也权当不知,沿着庑廊一路前行,脚下的步子渐渐走得又稳又快。
突然,斜刺里走出来一群人。
若生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
见是她,迎面而来的几个人便也都停下了步子,齐声问安。
连家二爷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痴儿,二房唯一的姑娘也只是个坏脾气的毛丫头,可在连家,从来也没有人敢轻视他们,更不必说千重园里的这些人。
身上都着了白衣的少年们,站在距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皆低着头不敢看她。
舌尖抵着贝齿,有钝钝的疼。
若生微微一颔首,并不发一言,带着绿蕉从分开的人群间穿行过去。
行进中,她嗅到了熟悉的香气——凉的,芳冽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