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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幢龐大的住宅冷清清的，空洞洞的，其他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玉珍和王竹媳婦在裡面。

王柬芝左環右顧，謹慎地走進屋裡來。看到她們正在忙著收拾東西，他故意地問道：

&ldo;大家都走了，你們還沒跑啊?&rdo;

王竹媳婦提著個大紅包袱直起腰，愁苦地說：

&ldo;叔叔，你說怎麼好，人家都要跑上山去。可是這個天氣……&rdo;

&ldo;還咕嚕什麼，&rdo;玉珍由於累，被鉛粉毒得象麻雀蛋一樣的臉面，漲得紅通通的;她不以為然地打斷嫂子的話，看著王柬芝說：

&ldo;我收拾東西回到原來住的屋子裡去，那些窮小子可夾著尾巴跑了。跑?哼，正該是咱們得逞的日子到啦!&rdo;

&ldo;可要不走，聽說鬼子見了女人就……&rdo;

王柬芝瞅著王竹媳婦那低下去的嫩紅臉蛋輕輕一笑，說：

&ldo;我管不著你們，走不走隨你們的便!哼，冤家對頭，各有相報。侄媳婦也不要聽信些閒言亂語。哦，我可是要跑的……&rdo;王柬芝對玉珍示個眼色，走到黝黑的走廊的角落裡。

等玉珍來到跟前，王柬芝把疊起來的紙條塞進她手裡，嚴肅地叮囑道：

&ldo;把它裝好。你在家裡藏著，等見了王竹把紙交給他。一定要親手交給他!記住了嗎?&rdo;

&ldo;記住了!&rdo;玉珍有些緊張地回答;又悄聲問：

&ldo;叔叔，我哥一準回來嗎?紙上寫的什麼?&rdo;

&ldo;那還用問?他不回來誰給你爹報仇。那上面是情報。你們兩個就跟王竹去吧，在家裡沒你們的好事。好，你快回去收拾吧，多加點小心!我走了。&rdo;

王柬芝踏著厚厚的雪層，一步高一步低地走著。有時摔倒了，他心裡就罵道：&ldo;他媽的，倒霉!&rdo;

村里逃難的人都走光了，靜悄悄的，顯得很空曠。是誰家走的太慌亂了，沒把門鎖好，那風雪就撞開門板，衝進屋裡去;哪家的雞沒帶走，在雪地里噗噗打打地亂飛跑，咯咯地驚叫著。遠處，不時響起零星的槍聲，在提醒人們的恐怖。

走著走著，王柬芝看到前面有個黑影，在慢慢地晃動著。

他怔楞一下，仔細一看，就緊步趕上去。

&ldo;啊，是七子和侄媳婦呀!&rdo;王柬芝驚訝又親昵地招呼。

七子被妻子背著。他那高大沉重的身體，把她壓得透不過氣來，她幾乎是在爬著走。七嫂子滿身是雪，膝蓋上的褲子摔破了，皮卡碎一塊，一滴滴熱血，掉在雪上，雪被溶化出一個個深黑的小洞。他倆一聽有人招呼，就停下來。七子扶著妻子的肩膀，回答道：

&ldo;啊，是校長吶!你還沒走出去?&rdo;

&ldo;我是為點事耽誤了一下。&rdo;他又同情地詢問道：

&ldo;你們怎麼才走到這裡?哦，知道啦，是受了傷。咳，有功之臣哪!怎麼幹部也不關照些呀?&rdo;

&ldo;幹部們忙著，咱自家慢慢走就行啦。&rdo;

七嫂子理理頭髮，用袖子揩揩臉上的汗水，舒了口氣，接上說：

&ldo;就是雪太滑;要不早走出去啦。&rdo;

王柬芝忙點頭道：

&ldo;那當然，那當然!&rdo;他略一遲疑，又關切地詢問道：

&ldo;這冰雪的寒天，七子有傷在身，你們怎麼抵得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