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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空洞的眼神里發出一點詭秘的光,像突然抓住了最後一棵稻草,迸發出巨大的喜悅:&ldo;知道世界上最好的歸屬是什麼嗎?&rdo;
年幼的封淇雙腳發顫,不明所以。
她笑得甜蜜滿足:&ldo;是海啊。&rdo;
&ldo;記得我給你念的那首詩嗎?&l;那歌聲與水拍擊海岸的聲音交織到一起,就成為我的送葬曲&r;,是不是很美?&rdo;
也許她心底早有了孤獨的印記。她從來沒有一天得到過真正的陪伴和歡樂,她沉溺在幻象裡頭,而無處不在的孤獨滋味,她應該早就品嘗過,只是到那時才真正知道它的名字。
那首詩她在無意中讀了百遍,卻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那寫下的詩句宣告的正是她的生命盡頭的歸宿。
這可憐又可鄙的女人,心裡最後一點溫存也隨著她那幻想的破滅而冷卻了,她憐憫地捧著小兒子的臉,像一個巫婆那樣說著:&ldo;真可憐。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孤獨的,你也是這樣。小可憐,你的歸宿也只能是大海。爸爸媽媽都會在海底等你,你快來,那是你的宿命。&rdo;
她在這世間,荒涼地活著,而自己孩子那雙清澈無知的眼眸竟讓她憤怒至極。她在絕望的盡頭依舊死心不改,還蠻橫地規劃著名一切。她識破了虛幻的迷霧,卻甘心埋葬自己在那迷霧中。
她拼命抓住最後的機會。她似乎覺得,只要完成那一個儀式,她就圓滿了。哪怕是去到那一個世界,她依舊堅定地認為,只要這四個人還在一起,便又可以進行她未競的事業。她是固執而又瘋狂,寧願把身邊人也拽下懸崖,一同陪她。
在最後的日子裡,她竟成為一個鼓動人心的演說家。她憑藉著天性里那得天獨厚的感染力,把其他三個人變成行屍走肉,依附著她。
那樣可怕的洗腦的方式,那種深深被烙印在心底的宿命論,讓封淇喘不過氣。一輩子都沒能掙脫。是啊,他知道不對。但有人能把心掏出來洗洗再放回去用嗎?
他的母親以一種幾乎稱得上殘忍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理想的獻祭。
在牽著丈夫的手踏入冰涼的海水的那一刻,她心裡想著:這不也就是預想的那樣嗎?於是她轉過頭去,對身邊人露出一個美麗至極的笑容:&ldo;我們,生死不離。&rdo;
封淇痛苦地坐起身,把頭埋進膝蓋,他的聲音短促又激動:&ldo;封荑到最後都以為,她的爸爸媽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夫妻,他們為愛殉情,他們的死悽美動人。這個傻孩子,頭也不回地跑著去了,還笑著跟我說:&l;哥哥,我等你哦。&r;&rdo;
&ldo;直視那暗藍色的天際,一步步走過去,慢慢地吞吐氣息,讓海水漫過,從腳踝到膝蓋,再到胸口。等冰冷的水快漫到眼睛了,就閉上你的雙眼。過來,走過來,到這邊兒來。&rdo;
這聲音像鬼魅一般纏著他,日日夜夜在他耳邊響起,一遍遍把封淇的心撕裂。
這內心深處的海水聲,正是他母親可怕的催促聲:就只剩他了!
林初焰呼吸都快停了,封淇的情緒異常激動,但他的絕望也異常強烈,林初焰幾乎不知道要怎麼做。
封淇費力地喘著氣,仿佛一個溺水之人,仿佛那心底的海域失了守,無窮無盡的海水湧起將他整個淹沒。
林初焰眼中的封淇,背部脆弱地拱起成弓狀,但卻是一把廢弓,勇氣之箭再也無法射出。
曾經林初焰想修補他的心靈,把勇氣給他。可是這破損的巢穴並非是從外邊破了一個口,修補不能使它恢復原狀。那巢穴從裡面爛掉了,散發出腐爛的味道。
鳥鳴難道可以使這樣內部的、深層的毀壞變成從未發生過一樣嗎?任你怎樣吶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