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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甘仍不甘心,拄著拐杖緩步上前,欺身低聲:「雲琅,你如今已命懸一線,該說些什麼,心中總該有數……」
雲琅笑一笑,在刑台前盤膝坐定。
龐甘看著他。
五年前一場變故,整個京城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全城戒嚴,禁軍里三層外三層把京城包了個結實,雲琅逃出城,不可能無人相助。
龐甘一心要追出同黨,一併問罪論處。卻不想這宮中養尊處優、鐘鳴鼎食驕縱出來的少年紈絝,到了生死之際,嘴竟仍緊得半個字也撬不出。
龐甘再要說話,一旁監斬官低聲道:「大人,時辰……」
龐甘臉色沉了沉,拂袖回了高台。
御史中丞再忍不住,急道:「少侯爺!」
他站得離刑台近,聲音壓得雖低,雲琅卻聽見了,跟著回身望了一眼。
御史中丞臉色漲紅,牢牢盯著他。
雲琅被他盯了半個月,一陣頭疼,下意識保證:「我不越獄……」
「少侯爺那時說得什麼?!」御史中丞有官階,不被禁軍阻攔,激切啞聲道,「萬全之策——」
雲琅失笑。
他這一笑,御史中丞背後忽然騰起寒意,整個人怔怔立在原地。
雲琅被侍衛司暗衛拿獲,押進御史台,就已不能再逃。
聖上與端王兄弟情深,對鎮遠侯府餘孽從未放鬆。朝中已有雲琅逃往北疆的流言,再逃下去,流言早晚要變成懷疑。
北疆苦寒,將士爬冰臥雪死守燕雲朔方,糧草是命。
半點經不起動盪。
黑衣人劫囚時,御史中丞聽雲琅說法,以為雲琅當真心中有數,還多少鬆了口氣。這一刻,御史中丞卻忽然想明白了。
雲琅從沒想過什麼萬全之策。
雲琅現身被擒,是來赴死的。
「老太師。」監斬官低聲稟道:「時辰已至,監斬大臣只剩琰王告病未到。」
龐甘神色冷峻:「開斬。」
「是否不妥?」監斬官猶豫,「琰王畢竟奉命監斬,可要派人去請一請?」
「不是告病麼?」
龐甘沒能從雲琅口中逼出同黨,正連惱帶怒,冷然嗤道:「真當皇上處處護著他?有了今天沒明天的短命小兒,來看監斬,再叫血氣衝撞了,一不小心一命歸西,是誰之過?」
監斬官稍一遲疑,硬著頭皮道:「可是皇上——」
「皇上如今忙著處理北疆之事,早已不勝其擾!」龐甘厲聲,「我等為臣,豈不正該替君分憂!」
監斬官額頭儘是冷汗,不敢再開口,稱是後退。
雲琅原本闔眸盤膝靜坐著,不知聽見哪一句,睜開眼睛。
「琰王蕭朔?」侍御史在刑台下,悄聲問老文吏,「可是端王那個……」
老文吏沉聲:「噤聲。」
侍御史臉色也跟著變了變,低下頭閉緊了嘴。
人群原本議論紛紛,聽清台上聲音,一瞬竟也靜了靜。
有人探頭探腦看了看:「這琰王什麼來頭……」
「不可說!」一人急聲打斷,「被琰王府上人聽見了,要割舌頭的。」
那人愕然:「天子腳下,如何竟容得下這般殘暴行徑?」
「新近來京城的吧?」
有老者離禁軍衛士遠些,低聲嘆息:「當年亂得很,先帝只說要把端王下獄,沒成想奸人作梗,竟害得端王一家死於非命。」
「先帝痛悔,徹查後,就讓端王的小兒子把爵位給襲了。」
「聽說是因為端王幼子那時尚且年少,先帝不想他傷心,便下旨將封號也改了。」
「新賜下的封號,正是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