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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的暴雨雨勢太大,此時逐漸細微,從兩腿上泛起的麻木漸漸蔓延到四肢,手上兩把輕重不一的刀此時都開始變得同一般重逾千鈞。陸明燭踉蹌地跑著,步伐終於隨著漸而稀落的雨點慢了下來。冰冷的雨水不再沖刷,奔跑帶來的熱意漸漸蓋過了劇痛,疲倦過後是茫然而不知方向的輕快感,他甚至不太知道自己是否還在奔跑。漸漸他聽見輕柔的誦讀聲,像是在家鄉的時候,長老們夜晚面對熊熊不熄的聖火吟誦的教義,那語調輕柔、奇異,像是撫平焦躁的甘露。
他漸而感覺不到沉重,隨即陷入溫柔又無盡的黑暗。
唐天霖站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一動不動,任憑風雨吹打在身上,只是端著千機匣,雙眼越過無數高低的建築,一直望向漆黑的長街另一頭。天空終於開始有了雲收雨散的勢頭,月亮的一角從烏雲背後探了一下頭,又緩緩地將自己掩藏起來,那瞬間的月光連帶著唐天霖臉上冰冷的半邊面具一閃。他也不知站了多久,猛然後面一股疾風,唐天霖像是猛然回過神來一樣轉身極抬右臂,對著前方射出一箭,隨即卻覺得身體一輕,正是被人用輕功帶了起來。
風連曉收了氣力,兩人落在一處佛寺的偏殿頂上。唐天霖站定了將千機匣收在腰後,冷著臉不發一言。雨轉成連綿不斷的細絲,不住飄落在他二人的身上。
&ldo;好大的殺氣,老子差點被你釘在地上。窮寇莫追,跑了就算了,你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等著巡夜金吾衛來抓?&rdo;風連曉咂著嘴,見唐天霖面色生冷如霜,只好搖頭一笑,那笑聲里有大仇得報的滿足,卻也有勝利後的落寞,&ldo;跑了就跑了。今夜事成,江湖從此已經天翻地覆,當年我師門上下全殞命楓華谷,如今……你我都算是大仇得報,你何必這麼執著。&rdo;
&ldo;……你懂個屁。&rdo;唐天霖突然脫口罵了一句,仍舊是冰冷緩慢的語速,可語氣恨極,像是淬了毒液的針尖,&ldo;該死的道士,若是早知今日,你同他打的那次,我不該拉你上來,原應該趁早將他弄死,以絕今日之患。&rdo;
風連曉聽他提當日自己與凌塵打架的事情,本來想大笑,可隨即被唐天霖後面的話戳得一愣,隨即只能沉默不語地轉頭去看天。
一輪明亮而冰涼的碩大圓月終於從烏雲後頭探出頭來,大雨洗去了血腥,掩蓋之前刀光劍影,長安城一片安寧。
衛天閣指揮士兵收拾殘局,待到忙完,已經是接近天亮,宵禁就要解除。他擦去臉上的煙火血跡,往城東方向望去。那裡已經透露出一點新鮮的魚肚白,夜裡的暴雨沖走了一切,天地間一片天朗氣清。這即將東升的旭日,將要照耀著一片新的江湖。衛天閣疲倦地搖頭一笑,將副手遺落的長槍和自己的並在一起負於背後,策馬而去。
葉錦城被天策醫官弄到屯營,整個過程中一直昏迷不醒,肩頭斷刃讓移動他成為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那斷了的彎刀刀刃穿透了肩膀,兩邊露出的部分長度相當,那悲魔飢火的刀刃形狀詭譎,刀身上數條極細的血槽斷續汩汩引血,隨著搬動,傷口的血總是止不住,流失的氣血推送著葉錦城陷入更深的昏迷。
那刀刃形狀帶有倒鉤,扎穿肩膀後著實難以取出,陸明燭這一刀毫不留情,位置格外刁鑽,取得不好,這條手臂多半要廢;可若是不取,陷在肩上不斷造成傷口,血凝不住,且不說手臂不保,連性命也要不保了。天策醫官不敢貿然取出刀刃,一時半會卻也請不來醫術高明的大夫,正在束手無策,就見靜億大步走進來道:&ldo;交給貧僧來吧。&rdo;說罷挽起衣袖,將葉錦城推成盤坐的姿勢扶住,隨即運指如風直點葉錦城肩上幾處穴道。那指法十分特別,一旁的天策醫官們有人似乎發出了輕微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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