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第2/3 页)
退一步,冷聲丟下一句,隨即快速走開。
葉錦城捏著傘柄,望著白竹遠遠走開去,隨即搖頭一笑,那眼神里倒是真的很有幾分愧疚,可惜白竹並未看見。這愧疚很快就消散了,轉而代替為一種略顯茫然的神色。他這幾日一直去劍廬,將舊日的東西翻揀出來,那些舊日所鑄的兵刃,全部被他一件件扔進熔爐,逐一毀去,一連數日,總算將劍廬上下所留的痕跡銷了個乾淨。之前給師妹刻的模子,他花了許多工夫,總算盡力將最後一點完成,裝了起來,只待以後交予師妹。還有這一連數日,葉九霆都每日去劍廬,倒像是兵營里點卯一般一日不落,葉錦城雖然體力不支,可還是盡心盡力地教他。
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他在等待衛天閣的回信。
母親,師父,唐天越,白竹,葉九霆。這些人和事開始不住地逼迫他去三番五次地回憶和遐想。有時候他席地而坐,靠著鑄造台,耳邊是另一側葉九霆敲打劍身的叮叮噹噹的響動,思緒便也隨著那些聲音浮動了起來,恍然間又回到小時候,母親離去時的風雷閃電,師父抱著自己入睡時窗外的雷聲,楓華谷的連天暴雨,還有……還有什麼?他覺得思緒一日比一日遲鈍,可似乎在別的事上,他都能想得很清楚,只有楓華谷之後的記憶開始模糊。
他長久地抓著兩張圖紙。別的東西都已經盡數毀去,只有這兩張鑄造圖紙,似乎在冥冥中某種力量的驅使下‐‐那應該是一種叫做不舍的感情‐‐他遲遲沒有動手將它們投入火中。孔雀羽的圖紙讓他時時刻刻想起唐天越,關於他們這些年的回憶,點點滴滴,細枝末節,都十分清楚明了,這些記憶伴隨他好多年,已經深入骨血,成為例行功課一般的東西,時時刻刻地想起。
另一張圖紙,他能記起,這是給陸明燭的彎刀。可關於這對彎刀的記憶已經模糊‐‐他時常用力回想,卻總是只能想起一些窅然的片段,似乎隔著雲霧輕紗,撥弄不開。陸明燭……陸明燭是誰?這個名字讓他覺得陌生,可似乎又十分熟悉,這三個字念在口中,像是帶著一種奇怪的滯重和隱隱的血腥,胸口也隱隱作痛,又不知痛從何來。
他開始長時間地沉思,在宅子中臨窗而坐,或在劍廬中看著葉九霆鑄劍,陸明燭,陸明燭,陸明燭是誰?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周圍的人,師父,白竹,師妹,還有小師弟葉九霆,試圖從他們的言談中捕捉到關於這三個字的蛛絲馬跡。
可是沒有,沒有人提到過這個名字,也沒有人提起任何哪怕一點相關的事情,能催動他回憶的事情。這個名字像是他憑空想像出來的,仿佛夢中的突發奇想,醒來不過是一枕莫名其妙的黃粱。入秋以來杭州細雨不斷,無數個冷雨纏綿的夜晚,他臨窗而坐,以手撫額,執著地思索這個名字的來源。沒有結果,沒有一點頭緒,可是胸中一直涌動著奇怪的鼓譟,好像有個聲音告訴他,這三個字絕對不是憑空得來,而是與他有重大關係。他開始覺得無助,因為不知道要如何向周圍的人開口詢問。別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疑惑和距離,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敬而遠之,深夜裡他抓起散落在胸口的枯白長發,或者是對鏡端詳自己的臉,苦思冥想這滿頭霜華究竟從何而來,卻一點也記不起,所有的記憶從唐天越蜷曲著的冰涼手指開始彌散,像煙似的四下盪成虛無,只留給他一團模糊的惶恐。
葉錦城恍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仍舊站在湖堤上。前面是藏劍山莊的驛站,似乎剛好有信使到達,葉錦城心中一動,上前詢問,倒是果然有了他的信。
</br>
<style type="text/css">
banners6 { width: 300px;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