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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燭縱然再有心懷疑,也實在支持不住,只是斷斷續續地睡了一陣,再睜開眼睛時,心中只覺得一陣惶急,便慌亂地抬頭去尋找葉錦城,卻發現葉錦城還是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將他抱在懷裡,見他目光探尋過來,便眨著熬得發紅的眼睛對他笑了:&ldo;我說了不去的。&rdo;
陸明燭一下子放鬆下來,這才覺得睡著時竟然出了一身的汗,仿佛好了一些。葉錦城的手又適時地探過來,擱在他額頭上的那些手指冰冰涼涼的,可還算穩定。
&ldo;……我好些了,走吧。&rdo;
葉錦城方才那一試,倒真是覺出他額上熱度退去了不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雖然一想到陸明燭要帶著傷病走接下來的路,他就難受得要命,可眼下除了儘快動身,別無他法。葉錦城簡單收拾一下,兩人起身繼續趕路。洛陽附近的山林經過人力採伐開墾,周邊人煙又稠密,多少還有一些路可走,他們離洛陽越來越遠,這裡山間人跡罕至,越發難走了。葉錦城憂心如焚,他知道在這種山路上尋常人也總要花費比平素更多的力氣,一整日下來也是精疲力竭,更何況陸明燭現在的模樣。可眼下他們似乎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若是走得快了,只怕陸明燭支持不住,可若是走得慢了,晚一日進河東道,又只怕陸明燭支持不住。現在從四面八方包圍著他們的,不僅僅是隨時可能撲上前來的狼牙兵,還有這些盡數無法抉擇的問題。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憂慮,陸明燭的話倒是多了起來,並且開始用一種絮絮叨叨的語氣,說那些以前從來不會說的、關於西遷路上的事情。
&ldo;……這不算什麼,以前西遷路上,比這艱難的情形還有得是呢。大唐這樣廣袤,從長安走到龍門荒漠,也不知多久,一路躲躲藏藏過來……可不比眼下才這樣幾天。&rdo;
他越說起西遷的事情,就反而越惹得葉錦城心痛無極。可他看得出陸明燭是想安撫自己,因此也不好出言阻止。可叫他心裡難受的,不僅僅因為陸明燭西遷路上所受苦楚直接牽扯到他的背叛,更是因為他從這些以往從來聽不到的話中,品出一股隱隱不祥的意味。
他已經不年輕了‐‐他們已經不年輕了。當閱歷沉澱到一定的年歲,便可從許多初露的端倪上窺得事情的全貌。他知道陸明燭與他之間的嫌隙,已經不是歲月的長度可以丈量,隔著這些嫌隙,他們拋棄曾經有過的極端親密,越走越遠‐‐從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陸明燭這個人比他想像中還要堅韌頑強‐‐這樣一個表面看上去已經如同燃盡的灰燼、底下卻仍有熾熱信念的人,不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時刻,不要說低頭認輸,只怕連稍稍吐露心聲也未必情願。西遷之事對於明教來說,對於陸明燭來說,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哪怕曾經的狼狽落魄實際也能成為豐碑,卻絕少有人真正情願對外人道出。可眼下,陸明燭這樣看似有意無意地說出舊事,讓他心中不安的漣漪一圈圈擴大。他懷疑陸明燭是否已經對接下來的局面有所預感,才情願將這些從未說過的話告訴他。
曾經他多麼想聽陸明燭這樣對他說話,關於分離時的一切,他都想知道,可在這種時候,他真的情願一句也聽不見。
&ldo;……別說那麼多話了,明燭,你省點力氣吧。&rdo;葉錦城抬手擦掉額上的汗,轉身扶著陸明燭跨過一條橫溝,&ldo;已經過了晌午了,還是找個地方歇歇吧。&rdo;
&ldo;不行,這半日簡直就沒走多少路,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進河東道……&rdo;陸明燭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