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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錦城的聲音十分低沉,也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周圍的雨絲和湖水聽,&ldo;本來我跟你說好過的,無論如何一定要回楓華谷看你,可我實在走不了,實在……走不了。你會原諒我的吧?&rdo;這幾句話他說得沙啞而且咬牙切齒,像是懷著什麼深仇大恨或者特別激烈的情緒。葉錦城把燭影放在地上,把傘支在燈籠上面,籠住最後一點火光,從腰間取下酒囊,裡面是冰冷的酒,卻仍然散發出清雅的桂花香氣。他跪下來,完全不管青翠的綠糙間被水浸潤的泥漿沾濕了他金白交織暗紋的華麗衣擺。
葉錦城舉起酒囊來喝了一口,冰冷的酒帶著一點點的辛辣香氣,從喉管里滑下去,他只覺得更冷了,於是又喝了一口。
&ldo;你脾氣那樣好,一定不會怪我的,我沒能守信,天越……要不是我這樣沒用,也許你現在還好好的。&rdo;儘管只喝了兩口酒,可葉錦城的話已經開始像是醉話,雖然語調似乎還十分清醒,可是人已經現出疲態來,他又嘆了一口氣,把織炎斷塵重重地插在地上,然後靠著它坐下來。&ldo;天越,我想你是不會怪我的,我無論到哪裡看你,你地下有知,心裡都是明白的吧……其實就算回了楓華谷,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rdo;
葉錦城的聲音越來越低下去,他眨了眨眼睛,卻沒哭出來,只是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抬手慢慢將酒囊里的酒倒進泥土中,桂花的香氣跟帶點土腥的糙香混合起來,讓他覺得一點說不出的酸澀。唐天越死了才不過一年多,他就發現自己已經再也哭不出來。
雖然哭不出來,可痛楚和恨意卻積在胸口慢慢沉澱,一層一層,最終結成磐石,壓得他整個心都沉在腔子裡,再也沒有了少年的躁動與不安分,只覺得越來越冷,越來越硬。
&ldo;天越,你最後都沒能回家……我知道你是想叫我把你帶回成都……&rdo;這些話壓到如今,唐天越死後的第二個清明,葉錦城才有勇氣自言自語地說了出來,他抬起手掩住臉,英氣濃長的眉尖因為悲傷而不自然地高高挑起,在掩住臉的修長手指後面微微顫抖著,&ldo;……你來不及說出口,可是我答應你了,卻沒做到……天越,原諒我吧,我找不到你在哪裡。&rdo;
唐天越不是唐家堡內堡弟子,是成都人。葉錦城聽他說過,小時候父母雙亡之後,窮得要過不下去,才投了唐家堡,因為不是內堡弟子,雖然能得到不多的錢糧,總算可以養活更年幼的弟妹,可相對來說,訓練也更為嚴苛,更不要提總是被派去做那些最不討好的任務。有些唐門弟子有高深武功傍身,在不違反內堡規定的前提下,也可自己去揭那些身價不菲的懸賞榜,在不需要在暗與血中穿梭的時候,過得其實還算相當寬裕。可葉錦城記得唐天越從來不做這些事情。他曾經調侃唐天越,沒有一點所謂傳統意義上唐門弟子的樣子。
唐天越那時候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ldo;我本來就不是內堡弟子。暗殺的任務,我不接,我要是死了,&rdo;他笑得有點尷尬,在葉錦城眼裡卻十分好看,&ldo;我家裡的人你來養活?&rdo;
葉錦城並不是沒有腹誹過他這種態度,那時葉錦城還十分年輕,除了大笑說&ldo;沒問題,我來養活!我把他們統統帶去藏劍山莊,讓他們從此曉得什麼叫富貴!&rdo;之外,他只是覺得莫名其妙臉紅了的唐天越尤其可愛,自己心裡也有點莫名其妙的躁動和雀躍,隔著一層不曾捅破的窗紙,年少的他還不懂什麼叫做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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