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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那個什麼老婆,其實就是一姘頭,連情人都算不上,他進來後一次也沒光顧過,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漂在外面的老鄉,給他送來過100塊錢,鬼子一提到那個姘頭,就說小逼肯定又坐檯去了,不定傍上什麼人了。
「我那小姘有素質,不是一般人攏得住的。」鬼子炫耀,顯得自己在外面挺牛。
莊峰說不就藍妮兒那個爛貨嘛,我玩膩的,你還當寶啦?
「嘿,你那時候是養著她,我那時候是吃著她,你說誰魅力大吧。」鬼子跟莊峰說話很隨便,畢竟人家在外面就熟絡。而且時間長了,我發現鬼子機靈勁雖足,心計其實很淺,跟阿英一樣就是嘴上滑,心裡沒膿水。阿英這個人還有些小性子小自尊,鬼子就不要臉了,誰說他什麼也不急,把他祖宗琢磨到腳後跟都隨你便。當然,他開起別人玩笑來,也不分青紅皂白。只要你嘴勁頂得住,他敢跟你貧氣一宿不帶重句的。
跟耍貧嘴感冒的還有一個,當然是老筢子了,可莊峰就不給他發揮的空間,聽這邊葷的素的聊得天花亂墜,老筢子憋得難受啊,瞅冷子插一句,莊峰馬上就攔:「鹽堆上插喇叭,你哪那麼多閒(咸)話,誰褲襠開了把你露出來了?」老筢子馬上就掉線了,一個拼音字母也不敢再朝外蹦。
莊峰說:「這種鬼扇子,只會扇陰風的玩意兒,就不能給他搖的機會。」
我估計在c看,最鬱悶的恐怕就是老筢子了,經常是胸懷溝壑,卻連個屁也放不自在。
莊峰看人很「准」,有一天評價屋裡這些人的時候,說了一句:「監獄練眼,我這雙眼毒啊,啥人打我眼前一過,是啥變的都瞞不了我。咱這裡最大的刁民不是老筢子,是那個『安徽』。」
我說:「蔣順治?不至於吧,小子一直挺規矩的,屁事不摻和。」
「那是塊茅房磚,又臭又硬,不信你慢慢體會。」
轉天我有意注意了一下蔣順治。人家白天幹活很抓緊,早早就完了,還幫三胖子撿了一會兒,不錯啊!一整天我也沒聽他說一句離譜的話,倒是讓老筢子「啄」了兩口,蔣順治也只給了他一句:「你就對老實人來精神兒。」
打飯時,他是排在後面的,窩頭最小了,熬白菜也只有一個底兒,他連眉頭都沒打結,我帶著好感抓了把花生米,朝他一揚手:「安徽。」蔣順治堅決不要。莊峰虎個臉說:「媽了巴子的,給你臉不接著是嗎?」他這才嘴裡謝著,從我手裡接過那把花生米,過那邊去,還放在鋪邊上,小聲招呼旁邊的三胖子一起受用呢。
我說莊哥,安徽不賴嘛,你咋就看人家礙眼?
莊峰哼一下:「你多餘可憐他,別看他不言語,小逼心裡較著勁呢。啥臉兒打我眼前一過,就跟過篩子似的,心裡想的啥玩意兒全給他篦出來。」
我悶頭吃飯,不說話了,這麼點兒地方,我擔心蔣順治聽到了多想,心裡有壓力。
歡樂今宵
年前,女兒的第一張照片寄來了,還有一張全家福。大家輪流欣賞著,誇我老婆和女兒漂亮,我心裡美滋滋的,每天晚上臨睡時,都要把照片取出來,看上一會兒,每次的心情都不相同。
一種迫切的,然而被割裂的父愛,使我不斷地心痛。好在看守所里烏煙瘴氣的環境,使我不需要每時每刻面對這種感情的煎熬。
漸漸地,就到了年關。
想家,是難免的,但莊哥訂了一個規矩,誰也不許提勾心思的話。
「過年嘛,就得高興!」
看守所放了七天年假,大年三十的中午吃上了肉,好多人都爛帶魚似的藍了眼了,儘管經過「勞動號」和莊峰我等的盤剝,肉盆里只剩下白花花的肥肉片子,平時難見葷腥的弟兄們還是甩開腮幫子吃得風雲呼嘯。吃剩下的肉沒有人捨得扔,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