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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天左右,前鋪幾個正叫鬧著,胡管大步走過來,先訓斥了一句:「別瞎鬧騰啦!」然後看著豹崽,笑逐顏開地說:「臭小子命不賴啊。」
說著,把一串鑰匙從柵欄塞進來,招呼金魚眼道:「挑鑰匙,給他開開,把鑰匙跟銬子、鐐子給我塞出來。」
「快點兒!」胡管一邊催促,一邊說了實話:「新來的好消息,還冒熱氣呢——豹崽子你那案子有救了,檢察院抗訴啦。」
號房裡馬上活躍起來,都跟著豹崽祝賀。檢察院一抗訴,按規矩,這已經判死刑的就要先摘了鏈兒,等候重新開庭。
金魚眼趕緊接過鑰匙串,親自蹲過去給豹崽開戒具,一邊說:「是判的重了,檢察院都不干啦。」
豹崽這才回過神來,一邊上煙,一邊連說:「謝謝胡大爺,謝謝胡大爺。」
胡管說:「不抽!謝不著我。」金魚眼一邊往外塞鐐銬傢伙,一邊討好地說:「那您就抽根喜煙也行啊。」
「我跟你們喜什麼?」胡大管教說著,把戒具嘩啦往牆邊一放,又去別的號給豹崽的同案摘鏈兒去了。
正在等著「下隊」的於得水著臉喊:「豹崽還不發圈喜煙?」豹崽例外地沒有栽他,興沖沖地說:「小不點,把我的煙都拿出來!」
這時號筒里有人喊:「到我家喝喜酒去!」
我在我們一堆里說:「現在司法是進步了哦,監督機制很厲害了。」
豹崽在那頭叫:「厲害就好!操,拿大爺的命開國際玩笑!」
侯爺哈哈笑道:「怎麼沒有人給我扛一傢伙?」
豹崽無鏈一身輕,站著說話也不累腰子了,開始感覺良好地耀武揚威起來:「媽喇巴子的,等我出去也改變鬥爭方向了,專門奔貪官下手,不過我不要他們命,只要他們銀子,哈哈!」
金魚眼不滿地說:「唉你不跟我干公司啦?總經理都給你封了!」
「咱註冊一反貪公司不得了嘛!」
豹崽摘鏈以後,精神頭一直很好,經常處於亞興奮狀態,動不動就笑兩聲,弄不好,判死刑沒嚇破膽,一改判倒有可能給神經嘍。
看表面,最踏實的還算人家侯爺和劉金鐘,侯爺心平氣和就等掛鏈了,劉金鐘的死刑判決應該已經送高法覆核,幾乎沒有發生奇蹟的可能了。
其他等起訴、等開庭的,都有些心浮。
作為三人小組第一被告的舒和,那些天就忙活得夠戧,眉頭一皺,就想出一花活來,再一皺,嗖,又一倒霉點子竄出來,完事還就跟我們研究,說他那個案子其實是怎麼怎麼回事,我們一說:「你騙大頭啊?」他就很鬱悶,說:「連你們這樣弱智的都不信,就不跟法官說了,再想別的轍。」
還沒等他把故事改編圓全,穆管教就提他開庭了,舒和囫圇套上黃坎肩,沖穆管一笑:「瞧好吧。」
舒和邊走邊唱,哪個號兒有叫好的,還明星似的跟人家溝通呢:「嗨——大家過年好!i love you!」估計還得跟滿號筒飛吻哪。
侯爺笑道:「這個活寶。」
我們拿舒和練了一會兒舌頭,聽見號筒里嘩啦嘩啦鏈兒響,豐富猴竄著開玩笑說:「嚯,舒和掛了。」樂樂笑道:「有這麼快嗎?」
穆管先一步過來開我們的鎖:「加個人,掛著鏈兒呢,先睡兩天板兒上啊。」
金魚眼看著跟過來的那個戴腳鐐抱被子的,問穆管:「過兩天還調走啊。」
「過兩天就給他摘,這個還沒判呢,不老實,先掛幾天。」穆管回頭吩咐後面那個進來,隨手關好門走了。
我們都看新來那個樂,這哥們兒長得太驚險了,鬼斧神工一張仿古臉,上面飛沙走石的全是疤瘌麻子瘊子斑,給人驚天動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