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缸子和阿英就都不言語了。
這天晚上,電視還沒關,姜小婁跟我們聊的沒趣,自己先去睡了。這時號兒里又塞進個人來,姜小婁只偏頭掃了一眼,又膩巴巴暈過去了。
這位「新人」看上去有些老了,外形酷肖婁阿鼠,眼袋很明顯,一對眼球卻軸承珠子似的玲瓏鼠竄,怎麼看怎麼是個反面人物。就那副長相,泥人張見了都得哭,捏不出那模子來呀。
缸子一看來人,馬上就樂了:「咳,老筢子,我說啥來著,終歸進來了吧!」
被叫做「老筢子」的人一見號里有熟人,又坐在「前鋪」,立刻也眉開眼笑了:「喲,缸子,早來啦?」一副唐老鴨的嗓子,被誰掐著脖子似的。
缸子沒接他話茬,偏頭跟我說:「一傻帽兒,甭太罩他。」然後才招呼老筢子到前邊坐。
老筢子把被卷放腳下,一邊朝這頭走,一邊掏煙。我注意到他二目放光地盯著我們幾個,對其他人連正眼都沒搭,就知道這人很勢利眼。
缸子指著我說:「這是咱們安全員。」
老筢子立刻喊了聲「老大」,缸子說你別他媽找樂啊,人家麥麥是知識分子。
缸子說你這回是第五次了吧。
「小看我,六次。」老筢子用手比劃了一下說。
「這回啥面兒?」
「沒根。」老筢子咕嘟著嘴說:「以前咱都是盜竊,不就151、152兩款嗎,倒著要背錯一字你加我一年,對這條,我門兒清。可這次我是帶著幾個徒弟乾的,弄了個教唆,這條咱不熟啊。」
缸子笑道:「呵呵,這次弄好了,你後半輩兒就在裡邊養老吧。」
我說我在報紙上還真看到過,有一美國老頭,從監獄裡出來馬上就去砸商店玻璃,就是為了再給抓回去坐牢,裡面真是個養老的好地方。老筢子苦笑著,說咱跟人家能比嗎?
缸子說我也納悶了老筢子,你怎麼就沒有個改性,真的是賊性難改嗎?
老筢子狠勁嘬口煙,一臉真誠地說:「我比你更著急,今年哥哥都63了,哪個正經人不早退休了?」
阿英笑著說,你不也退休了嗎?
我們都笑起來。
老筢子較真兒地說:「瞎白話我是大伙兒的兒子,上次出來那會兒,我真發誓金盆洗手了,可這腳一撂到地上,就沒那麼簡單啦,人得先顧這張嘴吧,我這人屁本事沒有,一輩子就練了小偷小摸一門手藝。其實我也琢磨透了,說別的全是找轍,從根兒上挖,咱這種人就他媽是好吃懶做慣了,真狠下來,到街上蹬三輪撿破爛也能混飽肚子吧!」
缸子說你別跟誰都「咱咱」的,狗吃屎哪,我們跟你不是一道的。
「我們有理想有追求。」我現在已經有資格開大家的玩笑了。
老筢子媚笑著說我是說我自己不是東西呢。
當天沒有細談,老筢子進來那天晚上,我們把他叫過來溝通了一下,就讓他去睡覺。老筢子稍微猶豫了一下才去動鋪蓋。後來我估計這老傢伙可能在那一瞬間,希望我發話,給他安排個體面一些的位置吧。
當時我忽略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姜小婁還睡在邊上。
老筢子抱起鋪蓋,不含糊地沖姜小婁的腦袋喊:「嗨,裡邊挪挪!我給你擋風來了。」姜小婁轉過臉來看一眼老筢子,目光冷漠不屑。老筢子可能一看姜小婁的娃娃臉就更不含糊了:「挪挪窩。」
「挪你媽逼!」
老筢子很意外似的愣了一下,馬上就精神抖擻起來:「呵,你個小兔崽子還挺猛啊,你跟我冒充大人頭怎麼著?老哥啥沒見過?」
老筢子貌不壓眾,又話里藏刺,對一個「新人」,姜小婁堅決不他。等我這邊剛要作出反應時,姜小婁早亮著屁股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