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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峰大罵,說你強姦的時候就說你實在憋壞了行嗎?就不判你刑了?
「倆人站院裡去,對面抽嘴巴,我在裡面得聽見響兒啊。」莊峰想了一個絕招。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一聲比一聲決絕的噼啪聲,「強姦」還發狠呢:「好啊三胖子,你真使勁是嗎?」
我曾經跟莊峰說:「就那幾個破窩頭,我們也不吃,乾脆給他們吃算了,幹嗎不做個人情?」
「人情在這裡算屁,幾個錢一兩?對這些人,就不能有半點好臉好心,就不能餵飽了,總得掐著點量,餵得太飽就不聽吆喝了,人跟牲口其實都一樣。」
用幾個窩頭,莊峰把一大撮人掌握得牢牢固固。
飢餓是一種本能,我知道本能的東西經常擊敗理性,控制人的思想。以前讀書,知道古人中的志者不受嗟來之食,廉者也不喝盜泉之水,寧肯活活把自己給餓死渴死,都不改其志,多他媽堅強啊,對比眼前這些傢伙,真讓人喪氣。
我爺爺說過,賤者自賤。一個卑賤的人,首先是他自己選擇了卑賤,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否適用於我們這些「號友」,後來我明白我不需太清醒,也不該過分鄙夷,因為一旦我和他們互換角色,我又會如何,尚且還是一個懸疑。
莊峰統治這個號兒,當然靠的不可能就是窩頭戰術,還有一言堂的強權手段。對他認為不老實的人,要麼直接砸趴下,叫「硬泡」;要麼進行「軟磨」,給他上刑法,又撅屁股控水又半蹲著「讀報」,或者連續熬鷹值班。用莊峰的話說:「誰要跟我過不去,我就慢慢給你拿龍,別看你現在挺精神,不出三天,我非叫你倆字顛倒,變『神經』了不可!」
作為利益不受侵犯的一方,我其實也帶著旁觀者的色彩很不平地想過一個問題:大家若團結起來跟莊峰、姜小婁這樣的 「牢頭獄霸」斗,難道就沒有解決的希望?漸漸地,我已經知道自己很幼稚,而且幼稚得很危險。沒有進過監牢的人,習慣於理想主義,習慣於拿正義感給自己撐腰壯膽,只有到了裡面,才發現幾乎所有秩序都已經被打碎重排。你要想在裡面生存,就要老老實實遵循裡面的遊戲規則。「裡面」流行一句話,是很有指導意義的:是虎你得臥著,是龍你得盤著。
掙扎是徒勞的。
這是灰色江湖的聚光之處,一切淪落,一切黑暗,一切卑微都集中在此。
據說把鷓鴣關在一個籠子裡,也會出現這種奴役與壓制的奇景。我不能扮演檢討人性的角色,只能對這種現狀做沉重的敘說。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忍耐,這才是最普遍的人性。
第六章 肄業:無可懷念(1)
不祥的同情
在莊峰的淫威下,沒有受到明顯衝擊的,除了我們幾個「前鋪的」,大概就只有一個武當武二郎了。
這一方面仰仗人家二哥不討厭,看著就是一本分農民,還長了個紅彤彤的好漢仗義臉,一般流氓,不給他面子都不好意思了。關鍵還是武二哥的案子敞亮,殺姦夫啊,明擺著比焦美雲那個強姦案上檔次。莊峰簡單扼要地評論說:「這樣的哥們兒,我高看一眼!」
武二哥掛著鏈兒,行動不便,莊峰就吩咐「強姦」勤照顧著,上個廁所什麼的都有人跟著,弄得武二哥挺過意不去的。其實莊峰一方面是真心照顧他,一方面也是派個人看著他,別出事兒。
除了小勞作畢彥,武二哥也是不「在伙」的人裡面唯一能吃到莊哥賞賜剩盒飯的人,平時的豆子,也總是比別人少分一點。盧管知道了,就說莊峰這事做得對,要儘量給武當釋放壓力,反正他早晚得奔市局,在咱這裡過渡期間,別整出事來,就念阿彌陀佛了。
莊峰跟盧管諞:「我倒不稀罕他是個掛了的,我就是沖他這個案兒,要是別的髒事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