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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買十八斗米,每斗米四錢銀子,費銀幾許?」
「七兩二錢銀子。」
蘇宓幾乎不加思索,紅嶺更是驚訝。
司馬延鳳眸微變,又問,「某人十九兩八錢買三十尺布,粗布三錢銀子一尺,細布九錢銀子一尺。請問此人買了多少尺粗布,多少尺細布?」
蘇宓歪頭想了想,回答道:「十二尺粗布,十八尺細布。」
紅嶺臉上的驚訝變成驚嘆,表姑娘也太厲害了。
司馬延轉身離去,丟下三個字,「跟我來。」
蘇宓茫然地站在原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司馬延,問紅嶺,「剛才郡主是讓我跟過去嗎?」
紅嶺從震驚中回神,「表姑娘,郡主是讓你跟著。」
司馬延人高腿長,行動如風一般不似尋常女子嬌柔。蘇宓低著頭跟在她身後,表情像是一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這兩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一個是寄人籬下的孤女。明明最是尊卑有別之人,紅嶺卻覺得他們是一樣的人。
她也說不出來是為什麼,總覺得主子或許沒那麼討厭表姑娘,表姑娘也不像表面上的那樣害怕主子。
蘇宓套上鞋套進到內殿,無比乖巧地站在屏風後面。司馬延取了一本藍皮帳冊過來,遞到她面前。
這手真大,手指真修長。
蘇宓心道,接過帳冊。
「你算一算,六月雲輕紗賣了多少匹,本利共多少?」司馬延背手而立,看著她。
她翻看起來,一邊翻一邊用手比劃著名。半刻鐘後,她翻到最後一頁,道:「六月雲輕紗賣出三十六匹半,共計三千兩百八十五兩銀子。」
分毫不差。
若不是親眼所見,司馬延根本不會相信世上有如此天賦之人。
只可惜……
蘇宓道:「郡主,這樣記帳著實費神,算帳之人一頁頁翻去更是費時費力。為何不分門別類,以日期為序將每日帳目填上去即可,如此查看起來也頗為方便。」
她一語出,司馬延立知此法妙不可言。如果說天賦過人已屬罕見,她這般心思靈活又精於變通之人更是萬中無一。
滿室冷香,一片沉默。
紅嶺侍候在旁,再次驚嘆這位表姑娘的聰慧。表姑娘這些年默默無聞,也不太出來見人,沒想到竟有如此才能。
良久,司馬延道:「此法甚好。」
「真的嗎?」蘇宓大喜,爾後羞澀,「郡主覺得好就好,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從小到大沒有人陪我玩,也沒有人聽我說話。郡主你真是一個大好人,不僅願意聽我說話,還覺得我說的話有用。」
人人都知道王府有位表姑娘,卻可以做到將她無視。她受人欺時無人站出來說一句話,她絕望無依時沒有人替她出頭。
那個懦弱的小姑娘,在孤獨惶恐害怕中死去。除了她,甚至沒有人知道她已經死了,也沒有人知道她曾經有過什麼樣的遭遇。
她不願世人再對她視而不見,她不願原主就那樣白白死去。人活一世,便是如流星一瞬,也應該留下屬於自己的光芒。
要活下去,必須依附於人。
在這王府之中,唯有司馬延最為合適。
司馬延身為王府獨女,又深受今上看重。同為女子,許多事情比同男子打交道更容易。至少不需要懼怕流言蜚語,更不需要犧牲色相。
她要做的是博取對方的同情,還要讓對方看到她的有用之處。如此一來,她才有可能得到對方的另眼相看。
司馬延生來尊貴,見過太多複雜的目光。有討好、有羨慕、有嫉妒、有諂媚還有算計和巴結,卻從未見過人的眼睛能通透至斯。像一汪清澈的泉水,瞳仁一如泉底烏黑乾淨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