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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隨安注意到時,她已經哈氣在車窗上畫完了一隻四腳朝天的烏龜。
車外燈光將她頭頂有些蹭亂的髮絲勾勒得格外明顯,看起來調皮又柔軟。
季隨安停在紅燈前,指節動了動,有點兒好奇手感。
「小心些。」
他提醒道:「別磕到腦袋了。」
雪願沒出聲,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靠近蜀錦別院大門。
季隨安照顧著雪願,車速不快,一路開得平穩,誰知剛拐了個彎,一隻狗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突然衝上路中央。
季隨安猛地踩住剎車——
咚!
狗沒事,跑了。
雪願腦門在車窗撞了個七葷八素。
季隨安皺緊了眉頭,立刻停穩車解開安全帶,打開車燈傾身過去查看情況。
「撞疼沒?」
他用指尖托著雪願的臉轉向自己:「乖,先把手拿開,我看看有沒有撞傷。」
雪願被磕懵了。
捂著額頭不鬆手,被拉下來表情還呆呆的,眼睛直勾勾望著季隨安。
「沒事,只是紅了一點,不疼了。」
季隨安鬆了口氣,緊接著卻發覺虎口一涼。
雪願眼淚說來就來,淚珠子不要錢似的直往下砸。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也沒有撞很疼,只是看著近在眼前一張臉,聽著傳入耳蝸溫柔的輕哄,就忍不住鼻酸,忍不住想大哭一場。
季隨安愕然一瞬,迅速抽出幾張紙巾幫她擦掉眼淚,語氣放得更輕:「是真撞疼了?還是有其他地方難受?頭暈還是想吐?」
雪願也不知道哪裡難受,就是控制不住眼淚直掉。
她眼淚婆娑看著面容模糊的季隨安,聲音帶著委屈的哭腔:「好痛,你能不能給我揉一下」
季隨安將掌心覆上她額角,還沒開始揉,副駕的門忽然被拉開。
春末的晚風還有些涼,雪願打了個冷顫,縮著肩膀,哭聲頓止。
一切起因經過都很單純簡單。
但是從季遇琳的角度來看,就不太一樣了。
她微張著嘴,看看滿臉淚水可憐弱小又無助的雪願,又看看從駕駛座靠過來一副親昵姿態摸著人臉的她哥。
深吸一口氣。
「季老大!你在幹嘛?!!」
「讓你送人回家!你耍什麼流氓?!」
「我拿頭跟人保證過的!現在我頭沒了,你賠嗎!!!」
第8章
書房正對一窗陽光燦爛。
薄紗窗簾被拉起,陰影后面,雪願坐在電腦前描著粗線草稿。
心煩意亂,筆下的線條也亂七八糟。
到底誰說的喝醉了就會斷片,就會全部忘記的?
為什麼她一覺醒來還可以把昨晚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
太丟人了。
無緣無故也能盯著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理直氣壯說腦袋疼要人幫忙揉一揉。
雪願,你是喝醉了不是變成弱智了,為什麼臉皮可以這麼厚?
越想越崩潰,放下筆無聲哀嚎地捂住眼睛,放開一睜眼,才驚覺自己坐在這裡耗了一個多小時都畫了什麼。
是昨晚坐在調酒台後遠遠看她的季隨安。
背後是琳琅的酒架,他唇角略彎,眼裡藏著漫不經心的笑。
面對自己的畫,雪願呼吸亂了節奏,心頭竟開始慌亂狂跳。
她忙不迭低頭去找筆,想把畫刪掉,可滑鼠即將點上小窗的紅叉時,又下不去手了。
她盯著畫看了許久。
還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