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第1/3 页)

&ldo;哼!慢慢說，趕快說你都當耳旁風!你快走吧，快走!&rdo;

說完，他把身子朝里一翻。

花子趕過來，氣急地說：

&ldo;爹!你是怎麼啦!大嫂好意來看你，你可這個脾氣……&rdo;

母親示意不讓她說下去，把孩子遞給她，要她抱出去。

花子抱起嫚子走後，母親深深嘆口氣，緊閉著嘴唇，兩邊又出現那深細的紋路。她苦楚地笑了一下。這笑象吞下一塊黃連以後，雖苦的不行，但還是用力忍受著吞下去，並向人表示自己並不感到苦味，而特意發出的一個微笑。可是知道的人，倒是更會體味到，她的心是多末不好受啊!

母親輕輕坐到炕沿上，把老頭子的被邊壓了壓，免得透進風去。她的眼光，停滯在陳舊的被面上那朵藍白色的菊花上。她心裡在想：&ldo;為著什麼受這些閒氣呢?人家不怕受害，干我個老婆子什麼事呢?&rdo;可是這委屈的念頭在她心裡只是瞬息閃過，一想到日本鬼子和王竹他們來了一定要禍害人，她馬上又可憐這個守在家裡等死的老人，她要勸他逃出火坑，何況又是女兒和姜永泉叫她來勸的呢?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她怎麼能拒絕他們要她作的事情呢?

&ldo;四叔，好點嗎?&rdo;母親關切地問道。

&ldo;嗯!沒有病。&rdo;他粗聲粗氣地說，可軟和了些。

停了一會，母親看著屋裡的糧食和東西，說：

&ldo;四叔，鬼子快來了，東西也不藏一藏?&rdo;

&ldo;我不藏。反正咱也沒要人家的。&rdo;

母親懂得他話里的意思。他指的是他沒有要王唯一的糧食，沒收王唯一的那些糧食，除去一部分交公糧，其餘的分給了缺吃的窮人。這老頭子也是分糧的對象，可是他不要。他說，不是正道來的食，寧肯餓死也不吃。

母親這時也不去同他分辯，只是說：

&ldo;鬼子可不管你的我的，它都搶。&rdo;

&ldo;哼!我就不信。&rdo;

&ldo;四叔，你就沒聽說鬼子做的壞事?&rdo;

&ldo;我沒見著，我不信。&rdo;

&ldo;王唯一和那幫二鬼子在時，你也不是不知道。&rdo;

&ldo;哼，大隊伍比不上那些，人家找八路，關乎咱百姓什麼事。你們是幹部，你們跑。跑，這個天還不是凍死。鬧不好叫人家抓住了，那可更倒血霉啦!&rdo;

母親抑制不住心裡衝上來的憤怒，她的手有點發顫了。這個執拗頑固的老頭子，淨講一些氣人的話，她把準備向他陪不是的話，全忘掉了。但她為完不成女兒和幹部們的期望、說不動對方的心，心裡也很難過。

&ldo;四叔!&rdo;母親有些憤懣了，&ldo;大夥都走了，剩下你一家，出了事後悔可就晚了!&rdo;

這下老頭子也氣炸了。他一翻身坐起來，脖子上的青筋跳起好高，大口地喘著氣，顫抖著白花花的鬍鬚，怒吼道：

&ldo;我，我後悔……我情願!你，你管得著?啊!走，快給我出去!滾!快滾!&rdo;

母親氣憤地下了炕，全身哆嗦著，嘴唇都發紫了。但她沒說什麼，又把嘴緊緊地閉上。

花子跑進來，邊哭邊說：

&ldo;爹!大嫂說的都是好話，叫咱好。你可罵人家!鬼子是殺人不眨眼的，你不走，俺可要走……&rdo;

啊?連女兒都信不著自己啦!他象火上澆油似的更氣壞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