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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松覺得,這當真是天方夜譚。
也就只有常鳴那個傻子才會信以為真。
主子是何許人也,豈會相信這種三歲半的把戲。
顧九年又去了梅苑。
庭院中還掛著大紅色縐紗的燈籠,房中的一切擺設皆是大婚時候的樣子,就連鴛鴦喜被也沒有更換。
顧九年重新立在了院牆處。
金陵一行歸來,薔薇花都謝了。
月華如練,他又想起那年初春,他去太學後山尋她,那時微風輕柔,她眠在花中,像是隨時要羽化而去。
顧九年一直都很怕。
她就像是斷了線的紙鳶,不是他能夠掌控的。
他拼命往上爬,總想著有朝一日,有能力緊緊抓住她。
可最終,她還是走了。
這些年,不少人送來阿言的替身,顧九年沒有收過一人,他還夢見過阿言。
夢裡的阿言甚是氣憤,還警告了他:「顧九年,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你這輩子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他知道她霸道。
彼時,就不允許他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她真傻,珠玉在前,他眼裡哪還能容得下旁人。
阿言對這事一貫小心眼,顧九年擔心日後在輪迴的黃泉路上,阿言會與他置氣,遂一開始就棄了找個女子傳宗接代的念頭。
「阿言,你放心,我顧九年這輩子,心裡眼裡只有你一個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你的位置。」
顧九年對著爬滿院牆的薔薇花藤說道,喑啞的嗓音低沉到了極致。
夜色蒼茫。
施言一步步從廢墟中走出,在青桐巷子口呆立片刻,她抹了淚,突然又是一路狂奔。
此時的朱雀大街,人聲罕見。
施言仿佛眼中無物,又像是毫無 目的走在長街上巡視,終於讓她找到了一個最佳的機會,她的身子嬌軟沒有武功,但還記得當年的武功招式,她身上藏著一把匕首,直接摁住了醉酒的漢子,威脅道:「說!冠軍侯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醉漢原本還神情迷糊,一聽見「冠軍侯府」四個字,像是被人突然澆了一桶涼水,身子打了一個激靈。
脖頸傳來痛感,醉漢意識到對方不是鬧著玩的。
「……我、我說!我說!女俠饒命!」
醉漢絮絮叨叨,施言每聽一個字,她的心口就像是被人生生颳了一刀。
夜風從不知何處的地方飄來。
施言身子晃蕩。
醉漢已逃之夭夭。
施言繼續往前走,腳步虛浮。
她手中的匕首還滴著血,一滴滴落在青石地面,沒入夜色。
冠軍侯造反,被誅殺……
長公主殉情……
兩位郡主,一個難產血崩而亡,另一個刺殺帝王未遂,又畏罪自盡了。
施家唯一剩下的一個男丁,還是皇帝念及血親的份上饒了他一命,雖在朝為官,但再也不是皇親國戚,也無法繼承施家數百年沿襲下來的爵位。
呵呵呵……
造反?
施言只知幾位伯父戰死沙場,小叔為了大周英年早逝,死時才將十八,尚未娶妻。
施家滿門忠烈,每一代人都為了大周流血流汗。
何來造反?!
長姐自幼習武,怎會輕易難產血崩?
而她自己又豈會自戕?!
所以……最寵她的皇帝舅舅,滅了她全家?!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施言繼續往前走,身後的影子拖了老長,她背影消瘦,卻又有一股子決然不服輸的傲氣。
施城尾隨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