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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所以啊……」景翊輕聲嘆道,「一個出了名的孝子無論是跟大夫打聽他爹的病情,還是跟他爹身邊的人打聽他爹的一舉一動,大家都會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是為了盡孝做的功課,心裏面一熱乎,自己知道的那點兒事兒就甭管能說還是不能說的全都說給他了……只要他不傻,把各處打聽來的零碎消息拼拼湊湊,先皇這番心思就一定能被他拼出來。」
屋裡雖沒生炭火,但也沒開窗,冷月卻覺得後背上涼意陣陣,開口時連聲音都有些許虛飄了,「蕭昭曄現在也就十五六歲,慧妃過世那會兒他才多大啊……哪來的這樣的心思啊?」
景翊微微搖頭,「肯定是有人教的,不過也沒看出來朝里哪個人是跟他近到這個份上的……要不是因為他跟誰也不近乎,弄得好像真的喪母之後就萬念俱灰無欲無求了一樣,先皇英明了一輩子,怎麼可能會被他擺這麼一道?」
想到蕭昭曄給自己親爹擺的道,冷月驀地繃直了腰背,「不對,就算他有本事猜得出來先皇的這些個安排,他身在京外也沒法保證先皇在那天的那個時候就一定能喝到那罐有毒的茶葉……那天給先皇備茶的那個宮人跟他是一夥兒的?」
景翊毫不猶豫地搖頭,「要真是那個公公幹的,為保萬無一失,他滿可以在臨退出去之前抓把毒茶放到杯子裡,否則別人沏茶的時候要是一時興起非要拿那些放得遠的茶葉罐子,他不就白忙活了嗎……其實壓根就用不著找什麼同夥,先皇那天在那個時候一定會喝那種茶。」
不知是因為那滿臉亂糟糟的胡茬,還是久經折磨後略帶沙啞的聲音,景翊雖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個竹筒粽子的模樣,冷月卻覺得眼前的景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肅認真,沉穩老成,以至於他說什麼,她都覺得其中必有道理,哪怕她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道理在哪兒。
「為什麼?」
景翊溫然一笑,笑容溫柔得好像冷月轉不過這個彎兒來是理所當然的一樣,「這也是朝政……」
打她進京城城門開始,這十來個時辰的心驚肉跳的折騰都是拜這倆字所賜的,如今一聽見這倆字冷月就忍不住的頭疼,「又關朝政什麼事兒了?」
「你想啊……」景翊縮在被子裡耐心十足地道,「如果那天先皇不是被成記茶莊的茶葉毒死的,而是喝著成記茶莊的茶交代完後事,再躺回到床上安然辭世的,那這一段經由各位皇子的金口傳出去,成記茶莊的茶葉就成了先皇臨終前都念念不忘的茶,你猜猜,這茶葉的價錢能翻上幾翻?」
冷月覺得,她終於有一回隱約明白點兒所謂的聖意了。
成家的茶葉價錢翻得越高,那些錢多了燒的沒處花的富貴人家的銀子流入國庫的就越多,歷朝歷代最讓皇帝腦仁兒疼的賑災一事也就越容易,說白了,先皇這最後一分力氣還是打算用在為太子爺鋪路上的。
冷月心裡泛起一陣難言的溫熱,這往後誰再對她說天家沒有父子只有君臣,她一定忍不住把那人瞪出個窟窿來。
動容歸動容,冷月到底不是以繡花餵鳥為己任的閨中少女,動容和動搖這兩樣東西是可以分得一清二楚的。
「不對,」動容一過,冷月立時蹙起了英氣十足的眉頭,看在景翊眼裡,倒還絲毫不覺得白瞎了那身柔婉嫵媚的裙裝,「我還是覺得宮裡有個跟他一夥兒的人才對,這毒茶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混進去的,要是先皇在那天之前誤喝了怎麼辦?」
「先皇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你當他真喝不出來那茶葉有多難喝嗎,都病到那個份上了,誰還沒事兒給自己找罪受啊……」景翊似是很享受冷月這樣拿他的話當了正經話,並一本正經地予以反駁的模樣,啼笑皆非地說完這幾句,微微眯眼,像是認真思慮了一下,又輕緩卻篤定地道,「毒茶應該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