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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樣闊的人還用鬧鐘麼?&rdo;
於是又想起劉秘書家裡的月餅:那麼大一個!盤子裡的是一個切做四塊的‐‐說不定是切做六塊八塊。晤,一定是四塊,因為六塊八塊很難切得勻稱,不過劉秘書家裡有那樣的人才也講不定。他記不起吃了多少,總而言之劉秘書很客氣地請他多吃。月餅是什麼餡子的到現在都想不出,帶黃色,又有點淡綠色,有香氣,甜得膩膩的,可是很好吃。他舌根上老回著酸。
白慕易總想再跟五舅談劉秘書,可是剛要開口,又像前幾十年的女人談起丈夫那樣難為情。
梅軒的兒媳勇嫂一見他們回來就提個壺去沖水。她將近三十歲,額上一嶄齊劉海,給刨花水塗得膠起來。臉是醬油色。兩腿在站直的時候成個棱形,像個老騎兵。
&ldo;娘呢?&rdo;梅軒老先生問她。
&ldo;到沈太太家裡去了,&rdo;她泡著茶。
&ldo;哼,又是去哄酒吃,一定是!&rdo;那個沒命地嘆口長氣。
&ldo;她老是……她老說沈太太有件衣……&rdo;勇嫂多痰地咳嗽著。
&ldo;講當然是那樣講,那當然!&rdo;
勇嫂又咳,臉漲得發紫,一條條青筋突著。一口痰好容易出了喉管又把它吞進去。
梅軒老先生抽著煙,皺了眉瞧著白慕易,輕輕說:
&ldo;你五舅媽別的倒沒什麼,就是貪杯,每天……&rdo;
&ldo;貪杯?&rdo;
&ldo;喜歡喝酒。&rdo;
他嘴使勁突著,像不高興呆在臉上,想要飛出去。白慕易傻了地瞧著五舅那張嘴,瞧著五舅走到那張格子窗前又走到床邊坐著。地板上滿是水煙疤,像秋夜的星空。壁上糊的白紙轉成黃灰色,隨處還有給水浸成的灰黑條紋,幻成一幅幅風景畫。
那位老先生疊著兩個腿,把身子搖著,那張床也就不耐煩地嘰咕嘰咕地叫。他沒命地抽了幾口煙,就把剩下的拈掉火頭,放到煙盒子裡。
&ldo;男人家吃酒倒……&rdo;梅軒老先生磕睡似的聲音。&ldo;吃酒倒並不要緊,我自己也吃。不過女人家總……你要吃你就少吃一點呀,何必每飲必醉……你五舅媽就是愛吃酒,酒簡直是命,那真是……而她又沒有酒德。酒德,要緊的是個酒德。她一吃呢那就,哼!&rdo;
白慕易沒把五舅的話聽進去,可是裝了付非常注意的樣子。
那個還怪起勁地說著,從酒德回到她太太身上,又談到他的家庭,最後歸結到他的境況。這老頭談著談著就讓嘴突得更高了。眼也儘量睜著。於是用了種惡毒的句子罵他的同事:他一說到他自己的境況他就得動氣的。
&ldo;……還有個姓吳的,什麼傢伙,他也當辦事員!辦個什麼事‐‐吃飯!娘賣麻皮的,一竅不通:怕叫他寫收條都寫不出。他還以為自己當了辦事員了不起,那個臭架子!&rdo;
白慕易便嘆了口氣。
老頭用勁地站了起來,那張床就咕地一聲。
&ldo;什麼才能不才能都是哄人的,只要你有運氣,有後台老板。……我呢……我……我當然講不上有什麼才具,那當然。然而我總不至於不通罷,擬擬稿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