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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深沉,霓虹燈、廣告牌混沌地耷拉在樓宇間,路上車流擁堵,喇叭聲四起,身後是燒烤店裡越來越熱烈的拼酒聲。
兩人站在門口,等蔡瑩瑩和朱仰起掃完尾出來。
「他倆怎麼還沒吃完啊?」
徐梔拿著手機,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掌心。
陳路周仰頭似乎在看星星,喉結異常明顯,像被一塊正方體的冰塊頂出來一個直角,鋒利而冷淡,半晌,他才低頭笑著問:「怎麼,怕被查崗啊?」
徐梔覺得天上的星星好像猝不及防地跑進他眼睛裡,怎麼會那麼亮。
「不是,」她一下沒反應過來查崗是指誰,以為是家裡催她回去,看著他說,「我外婆想吃烤地薯,這個點我都不知道上哪兒去買。」
陳路周摁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
是挺晚。
這幾年慶宜市評文明城市,在城管夜以繼日的監督驅趕下,路邊攤確實日漸減少,這個點雖然是夜宵攤的高峰期,但烤地薯這種入不敷出的生意,對於慶宜這種幾年光景發展飛速,靠拆遷就拆出不少暴發戶的城市來說,確實沒什麼人願意做。
「你們家老太太睡得挺晚啊。」他半信半疑地調侃了句。
「嗯,吃不著還得發脾氣,沒開玩笑。」
「這麼凶啊——」陳路周拖著音,拿後背抵上身後的電話柱,垂眼若有所思看著她,「我倒是有個辦法。」
朱仰起接到電話的時候,嘴裡正在大快朵頤地吸著最後一根骨頭裡的骨髓,「什麼,你倆上哪兒去?烤什麼地鼠?那玩意多難抓啊。哦哦,行吧,那我吃完給她送回去再過來找你。」
蔡瑩瑩這會兒才回過神,心神恍惚地開口:「他們倆去哪了?」
「說是打地鼠去了?」朱仰起掛掉電話,得,聽半天還是沒聽清楚,「不知道,反正我的任務就是吃完剩下的骨頭然後把你送回去。」
「哦——」蔡瑩瑩眯起眼睛,洞若觀火地看著朱仰起,直白地問:「你朋友是不是想追我朋友?」
朱仰起剛把吸管插進骨頭,瞬間怔住,「什麼玩意兒?你說陳路周?」
「對啊,不然他倆為什麼單獨去打地鼠了?打地鼠多曖昧啊。」
「打地鼠有什麼曖昧的?又不是去看電影。」朱仰起直男式不解。
蔡瑩瑩信誓旦旦,一臉「我還不了解你們臭男人」的樣子說,「反正就很曖昧,你朋友就是想追我朋友,別說是我朋友主動的,她是絕對不會主動約的。」
「明明是你朋友更主動好吧,」朱仰起不屑地笑了下,「我覺得你就是想多了,我朋友才不會做這麼不人道的事情——」
後來一想,陳路周不人道的事情確實也做了不少,朱仰起自己都愣了愣,緊跟著,他心裡莫名竄起一股未明火,不知道是出於被人看低了人品和道德底線的怒氣,還是其他的什麼。他鄭重其事地把手套一摘,義氣十足地丟在桌上,看著蔡瑩瑩一字一句道:「反正就是不會,你說他要是去跟人約炮一夜情當牛郎還是什麼的,那我不敢保證啊,但是撬牆角這種事他才不會幹!」
蔡瑩瑩:「……」
陳路周其實搬過來不久,廚房冷冷清清,沒開過火。他依稀記得前兩天過來打掃的阿姨為了感謝他幫她兒子講數學卷子,送過一袋地薯給他,不過他不知道放在哪。
徐梔看他思維縝密地連馬桶蓋都掀起來找了一圈,突然也有點猶豫,這東西要是找出來,她還要不要給外婆吃。
陳路周從廁所出來,見徐梔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往邊上讓了下拉開些距離,然後不動聲色地從她邊上繞過,才低頭無語地睨她一眼,「跟著我幹嘛?我還能在廁所偷吃啊?」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