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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在手臂上的力道捏的人骨頭生疼,她額上浮出一層冷汗,卻連掙扎都不屑於給他,「想說這孩子是死於非命,還是想說這宮裡究竟誰是兇手?想說就說出來,你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下旨昭告天下嚴懲叛逆,要殺要剮不都是一句話的功夫嗎?」
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多熟悉的話,她曾經也這麼和他說過,只可惜那時有多少期冀如今就有多少諷刺。
「你敢說這和你沒有關係?」他怒目而視,泛紅的眼睛裡倒映出她一張慘白的臉,「你的心究竟是不是冷鐵做的?」
她忽而冷笑,「你無非覺得兇手就是我,那你處置了我呀,國公如今不在帝都,我今日就算死在這屋子裡,他也要到一個月後才能得到消息,你何不破釜沉舟一回,他若反了就是給自己安了個謀逆的罪名,到時候想殺他的人多得是,他若是不反,你也算為這孩子報了仇,求個心安理得不也是兩全其美麼?」
「你!」他把牙關咬得發酸,揚起的手掌要忍的胸口悶痛才控制住沒有落到她臉上,「如果殺了你真有用的話,我絕不會留你。」
有些事不試試怎麼知道有沒有用?她嗤笑一聲,低著頭連開口都覺得費勁。
一室劍拔弩張的詭異寂靜中,隔了會兒,皇帝卻忽而鬆開了手,轉身向交椅走過去的腳步甚至有些虛浮,連帶著聲音都輕飄飄地,「皇后有統理六宮之責,如今宮中既有奸佞作祟,朕要你親自把人揪出來,給朕一個交代。」
人到極痛處反而會麻木,如同四肢麻木久了會變僵硬,心麻木久了一樣會僵死。可痛失愛子的仇恨總要有個宣洩的出口,他要她把底下的人交出來。
皇后自偏殿出來時外頭只剩咸福宮的淑妃還沒走,弱柳似得一個美人,在一側娉婷靜候著,微微低垂著眼瞼,裊裊福了福身,「妾身恭送皇后娘娘。」
徐良工弓著腰亦步亦趨跟上去,替皇后撐起傘重新步入到綿綿細雨中。
她仍是端莊的模樣,像幅永遠不會出錯的精緻壁畫行走在疏闊的庭院中,只有腳下的步子略微比尋常快了些許,臨到登上步攆,她才回頭仿若虛無的看了眼,吩咐他,「皇上要個交代,你去安排。」
那話音不過在風中一吹就消散了,一路平靜回到棲梧宮,皇后下步攆往寢殿去,只待坐上了金絲緞軟榻,屏退左右,突然捂住心口止不住地乾嘔起來,身體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折騰,直嘔出了滿眼盈盈淚光。
五個月的胎兒已經有些模糊的面容了,眼睛鼻子一個不缺,有模有樣地皺在一起,只是沾滿了血污,反倒教人瞧不清了,乍一過眼,像個剛從血水裡撈出來的囫圇肉團兒 ……
粟禾姑姑在寢殿外隔著厚實的殿門只聽得見一點兒動靜,但心思玲瓏的人那麼一點兒動靜也夠了,一時間都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
她是棲梧宮裡的掌事女官,當年皇后進宮前半年時她曾入承國公府教導禮儀,而後千金小姐入主中宮理所當然還是她伴著,侍奉著這麼些年總有些超越主僕的情分,聞著那聲兒,當下便皺著眉去看一旁的徐良工,「偏就你多嘴,明知道寧歲宮裡這會子不乾淨,還上趕著來回稟,這可好,跑一趟過去想必犯了忌諱,這時節本就不好,萬一害了病可怎麼辦!」
徐良工與她有些交情,抱怨兩句也就抱怨了。但屋裡人是什麼性子他還是知道些許的,尋常的邪祟怕是都要繞著她走,那時站在血腥未散的寧歲宮裡都無甚異常,能出問題的想想只能是偏殿裡了。
他沒什麼好說的,一心想著皇后方才交代的事,催了兩句粟禾趕緊教人去熬些溫脾養胃的藥膳送進去,自顧撐著傘撩起袍子又重新步入了細雨里。
第3章
寧歲宮那位到底是沒熬過這道鬼門關,章守正話說得沒錯,劉婕妤第二日沒能醒來,到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