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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宮女服侍,南姍自個兒給四隻金色的小酒杯,一一倒了八分滿的桂花酒,邊倒邊笑:「這壇桂花酒,還是好幾年前皇上釀的,一共釀了三壇,這是最後一罈子,原本打算到中秋再啟封的,今兒個高興,便提前喝了吧……皇上和爹爹都不好酒,咱們只喝幾小盅應個景,不多喝。」蕭清淮已說過,今日不論君臣之禮。
飲下開席酒之後,南姍拿一雙乾淨的筷箸,給蕭清淮夾一根黃花菜,明眸流轉:「這是皇上愛吃的。」又夾一截蘆筍給南瑾,笑意盈盈:「這是爹爹愛吃的。」再夾一塊嫩嫩的豆腐給溫氏,語氣輕快:「這是娘愛吃的。」最後,收回筷箸的南姍,略莫名其妙道:「都看著我做什麼,吃呀。」
「傻丫頭。」半晌,蕭清淮輕輕失笑,夾起一隻顏色鮮亮的香辣大蝦,擱到南姍手邊的碟子裡,曬然道:「今天你是壽星,你最大,還輪得著你斟完酒再布菜?你最愛吃蝦,嘗嘗這個味道如何?」
當著親爹親媽的面,蕭清淮語中儘是親昵寵愛之意,南姍略燒了燒臉頰,應道:「噢。」
用罷午膳不久後,南瑾和溫氏遂向蕭清淮請辭離去。
歷來皇后做壽,都是邀一堆朝廷命婦開大聚會,南姍素不愛那種虛熱鬧,逢年過節時的大熱鬧,一年要有好幾場,也不缺這一回,蕭清淮知媳婦掛念父母,便很上道的將媳婦爹媽弄來宮裡,吃上一頓難得一聚的團圓飯,當然,相對的,素來嚴於律己的南瑾也很上道,皇帝女婿給體面是一回事,卻不可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所以午膳稍過片刻,便主動告辭離開。
送走南瑾夫婦,南姍命人將剩餘的桂花酒呈上,蕭清淮衣袍合體,斜躺在南姍的貴妃榻上,看著正倒酒的南姍,笑道:「這是沒喝夠啊,還是想借酒澆愁?」
坐在榻邊的南姍,斜睨蕭清淮一眼:「我喝酒解渴不成麼?」
「成,怎麼不成。」蕭清淮伸出一隻手指修長的手掌,微微一笑:「朕也渴了,皇后娘娘賞朕口酒解解渴吧。」南姍遞給蕭清淮一隻小酒杯,與他碰了碰杯,真心道:「謝謝皇上。」蕭清淮挑了挑眉,低語道:「你若當真謝我,就和我喝個交杯酒。」南姍傻了傻,然後道:「……好啊。」皇帝陛下,你越來越會玩了,你兒子越長越大,你倒越來越小。
馬車穩穩緩緩地行在路上,南瑾與溫氏並排而坐,溫氏扶了扶發上的珠釵,偏首對南瑾道:「去了一趟宮裡,老爺就沒什麼話要說?」
南瑾嘴角略彎出一抹弧度,聲音淡淡的:「丫頭現在舒坦的跟神仙似的,我還說些什麼。」
溫氏笑了笑,溫聲道:「咱們這閨女倒是好造化,覓的這夫婿,可真是稀罕少見,自打姍姍遷居皇宮,我還一直暗地憂心,恐先帝看皇上只姍姍一個,會……」頓了一頓,才低聲道:「你我只得這一個女兒,如今她過得和美自在,我也放心了。」
「皇上若非對姍姍真心實意,也不會給她『賢儷』的封號,賢淑柔嘉,伉儷情深……」南瑾緩緩說道,而後望著年華不再的老妻,慢慢道:「阿瓏,能娶你為妻,也是我的好造化,早些年,讓你受了好些委屈,是我對不住你……」溫氏攔住南瑾的話端,握住夫婿已然蒼老的手背,笑道:「都半截入土的人了,還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做甚。」南瑾反手握住老妻的手,低聲感慨道:「是啊,一轉眼,幾十年都過去了,我都老的掉牙了。」溫氏嗔南瑾一眼:「那我還不是頭髮都白光了,變成了老太婆。」南瑾輕輕微笑:「正好白頭偕老了嘛。」
老夫老妻倆正說著話,忽聽外頭遙遙傳來叫罵聲,待離的近了,只聽一個粗噶嗓子的男聲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破酒樓還想不想開了?你們知道老子是誰麼?宮裡的皇后娘娘可是爺家的親戚,惹的爺發怒上火,爺拆了你這破地方,叫你們從京城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