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5 页)
不久,发生了一件震动天界的大事。那天珠儿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贯伶俐的脸上掩饰不住惊乱的神色,我便已经有了预感。
“凡人!有个凡人从天梯上到了天界!”
我想那瞬间我的表情正与珠儿如出一辙。
传说那叫做天梯的,本是开天的大神盘古力竭而逝前未及放下的一条手臂,就成了天界凡间之间的一条通路。即使没有神器的帮助,凡人也可以通过天梯,到达天界。可是千万年来,就从来没有凡人能从那里上到天界,因为那被称作“天梯”的,只不过是一座奇险极难寸草不生的山峰,如同一把剑,直插在天地之间,傲然藐视那些试图征服自己的凡人,看他们雄心而来,颓然而去,也有人就此留下了躯体,随岁月流逝化为岭间飞旋的尘土。渐渐地,连天人也快要忘记了天梯的存在。
忽然之间,竟真的有一个凡人从天梯上了天界。
这个人的出现,就如同惊雷一般打破了帝都规律而沉闷的生活。久已不问政事的天帝重新坐上了泰安殿,召见这个非凡的凡人。据说他进宫的那天,闻风而来的男女老少,几乎没把皇宫外的大路踩碎。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凡人都是宫人们茶余饭后唯一的话题。
所以,事情的原委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都是珠儿说的。其实也不是很在意那个人,心里千头万绪的尚且理不清楚,哪里再有空隙去理会一个凡人,但是珠儿愿意说,就当作听故事。
珠儿便清清喉咙,煞有介事地先叹一口气:“唉,要说这个凡人,也是真不容易。原来他是怀着一段血泪冤情,逼上天界……”
才听这一句,就什么都明白了。心里猛地一紧,脸色便阴沉下来。
珠儿惶惶地停下来,“公主,怎么了?”
我摇摇头,“你且说你的。”
珠儿于是接着说。事情并不曲折复杂,珠儿口齿伶俐,一来二去地说得很清楚。
原来那个凡人,原本是下界爻州地方一个富商的儿子,父亲早死,他自己没什么手段,好在父亲留下财产甚丰,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日子也还惬意。二十岁上娶了妻子。那女子原本出身很好,后来家道没落,家中只有她与哥哥两个。嫁过来之后起初日子也还和美。后来便渐渐多事,整体挑三拣四,不得安宁。那人和他母亲都是忠厚人,也就忍着,凡事尽量顺着她的意思,只求一家人和睦。谁知其实那女人竟与自己的亲哥哥有私情,嫁过来就只为了图谋家产,日子久了,终于被撞破。这一来,自然是气得不行,老母亲一口气没咽下,竟活活给气死了。
这么一来,那人也就顾不上什么家丑,把乱伦的奸夫淫妇送了县衙。岂料那女人嫁过来这些日子,悄悄地已经将他家财产挪走了许多,便买通了府丞,不但没准状子,还将他定了个诬告,毒打一顿赶了出去,那兄妹俩也就放大了胆子,公然占了他的家业。又告州府,也是落得一样的下场。
那人还想再告,就有人劝:“告,告有什么用?官官相护。除非你告到天上去。”说这句话本来不过是劝他死心,谁想真就下了这个横心——“我就告到天上去!”
“唉,就有这样的事,能把人逼到这步田地。”珠儿说完,又叹了口气。
我仿佛充耳不闻,久久没有说话。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苦辣酸涩,乱糟糟的一团堵着。
珠儿看见我的神情,急急地问:“公主,你怎么啦?是不是又不舒服啦?要不要去传御医?”
我摆摆手。
抬起头往窗口望了一眼,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很亮,很刺眼。恍恍惚惚地,便仿佛仍回到十二岁那年,站在东府青芷园的院子里等待,明知道要发生的是什么,却什么也不能做。
“风从西北来,快要下雨了……”我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