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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年不见,云翳似乎又长大了些,他很快骑马至跟前,利落下马,跪倒在眼前,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苍宇不疾不徐趋近一步道:“苍云翳,你是来迎我?还是阻我?”
苍云翳。
云翳霍然抬头,眸中似暴风过境。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苍宇脸上颜色尽失,所有神气都似聚到眼中,目光阴冷:“你父子二人好计谋,用太子十年风霜刀剑育你一根好苗,保你羽翼丰满。呵,苍云翳,你站起来吧,要是让众臣知道先帝唯一的亲生子跪在我面前,我该怎生是好。”
云翳定定望住苍宇,眸光闪动,似有什么倾泻而出,又极力绷紧嘴角,抿唇不语。
“郑家小女儿幼年随母远行,被人所劫,失踪多年,后被艺阁收养,长大之后混入宫廷,成为先帝身边的云夫人。艺阁平叛之后其细作身份为先帝所查,逃出宫外,在夏侯国边城生下一名男婴,以当年宫中封号为姓氏取名云翳。云夫人离世之后,越离夫人和乔太傅偶然知晓云夫人生世,遂助其子认祖归宗,进郑家门,云翳便成了郑氏遗孤郑云翳,我说的,不错吧?”
云翳仍是不答话,只敛了眼帘,缓缓跪伏在地上:“微臣曾以微臣母亲的名义对先皇发过誓,永不争夺帝位。”声音里犹带一丝冷硬。
“哈哈哈哈……”苍宇放声笑了出来,带出一阵沉闷的咳嗽,又断断续续咳了一阵才说道,“帝位……现在还需要你夺么?”
云翳淡漠的双眸微微一愣,即刻恢复沉静,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于手心,递至苍宇面前。
苍宇漫不经心接过,眯起眼睛对光端详一阵,日光下那件黑沉沉的小东西,正是一枚铜制的虎符。
“郑家军镇守南疆三十多年,部将皆是旧人,区区铜兵符,可安人心否?”苍宇边自言自语,边把玩兵符,玩世不恭的样子陌生得有些可怕。
云翳面色无表情看着苍宇,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手指轻轻拂过胸前,解开身上厚重的铠甲。他冷声道:“你所受每一刀、每一箭,所受每一分毒害,所受每一分逼迫……你失去的所有,我苍云翳,全部偿还!”话音刚落,短刀已出鞘,寒芒闪过,直往他心口插去。
我登时飞身扑过去,他伸手来抵,我飞上一脚将他握刀的手踢歪,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刀依旧紧紧握在手中,手顺着我的力道换了个方向,又被他附加了力量直直刺向腿部。
“不要!”
尖叫声中,那银白的刀刃像一根铁钉一样牢牢地、准确地穿透他黑色长裤,钉入布料之下的骨肉中。
后来,当我闭眼回忆那一瞬,脑中浮现的,是沉寂的时间,是所有人惊恐的表情,还有苍宇冰冷的眼神。在他寒冰一样无波无澜的双眸里,刀被再次拔起,引起一阵骨骼的颤动,凌空带出一串妖艳的血珠。血珠沿着刀锋滑落,汇成小股的血流,它们来不及落到地上,又被再次落下的刀带入一片模糊的血肉中。
“不要——”我只记得自己的尖叫,手忙脚乱的阻挡,却不敢去碰他的腿,也不敢碰插在他的腿中的短刀。
云翳额上生出冷汗,嘴角却掀起一个冷傲的笑,手抚上刀柄,再次用力拔出,再刺入,再拔出……毫不犹疑。他笔直立在那里,血水汩汩地涌出,沿着他的裤子而下,在他落脚的地方汇成一大滩血水。
“今后,郑云翳的命,陛下可随时来取。”
云翳双唇煞白,额上青筋直跳,眼中似浓墨晕开,目光密密网住苍宇,面上笑容可算冷冽。
“贤侄言重了,朕不杀功臣。”苍宇淡淡撇开脸,轻扯缰绳,缓缓绕过云翳,趋马向前行去。
众人都屏声息气,默默跟着苍宇往前行去,或者更应该说是,跟着苍乔国第三代国君,章景帝,往平京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