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第1/2 页)
扶嵐身上傷痕累累,躺了幾天才復原。扶嵐傷好那一天,阿芙又是要大家一起跨火盆去晦氣,又是拿紅布包了一碗白米在兩人一貓頭頂上轉來轉去,最後還非拖著扶嵐和黑貓一起去女媧廟裡上香。
狗崽學著阿芙,像模像樣地朝娘娘拜拜,口裡喃喃有詞:「娘娘,我爹壞,您別讓他下凡了,用天雷劈他腦殼。」
剛回到家天兒就下雪了,簌簌的雪花漫天落,像許許多多細小的羽毛。大家坐在寬寬的屋檐底下,狗崽在扶嵐懷裡鬧騰,阿芙抓黑貓過來暖手。黑貓怒道:「貓可殺,不可辱!」
「晚上再加一頓紅燒肉。」阿芙說。
「腳冷不,貓爺也能給你暖。」
阿芙笑得直不起腰。
這個女人長了一副好容色,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黑貓忽然問:「無方山離這兒也不是非常遠,要不要老夫和呆瓜帶你去找他?要是他不認你,我和呆瓜一起揍他。」
阿芙一愣,笑了笑:「不用啦。無方山懸在空中,咱們就算去了也上不去。況且你是妖,去那兒到底多有不便。」
「那你就這麼等著他?」
「誰跟你說我等他了?」阿芙撇嘴。
「得了吧你,」黑貓一副很懂的樣子,「我又不是扶嵐,豈會看不透,若不等,又何必守到現在?你和那牛鼻子道士到底怎麼回事兒?」
雪簌簌落,阿芙晃了晃腿,長長嘆息,「還能怎麼回事兒?狗劍仙下山,斬一堆妖除一堆魔,外加俘獲一個黃花大閨女。春風一度,紅塵一夢,我就是那個笨笨的大閨女咯。」她仰起臉來,雪花落在臉上,冰冰涼涼,「可是我就是笨啊,貓爺。那個傢伙和扶嵐有些像,都不愛講話,悶瓜似的。人也俊,活到如今,也沒見過這般俊俏的郎君。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郎君艷絕,世無其二,簡直就是為他寫的。剛成親的時候,我掰著他的臉說,郎君啊郎君,你怎麼這麼好看,讓小娘子我白天看了不夠,晚上還想看,晚上睡覺閉著眼看不著,只好去夢裡看了。你猜他怎麼說?」
阿芙抿嘴一笑,不等黑貓回話,自顧自答了:「他說,平生無所幸事,唯幸皮囊尚可,娘子喜歡。」
「這可一點兒也不像不會說話,」黑貓道,「呆瓜就說不出這麼酸了吧唧的話兒來,是吧,呆瓜。」
扶嵐呆了呆,道:「我可以學。」
阿芙沒再吭聲,天地靜靜,只有廊上雪花簌簌的聲音。扶嵐仰起頭,正瞧見阿芙白皙的側臉。天光底下,那雙氤氳的眼裡有他看不懂的情緒,很多年後他才知道,那是深深的思念,還有深深的悲哀。
狗崽爬進她懷裡,抱緊她,道:「娘親不要難過,我們有哥哥,有貓爺,爹爹不下凡也沒關係。」
「說的對!」阿芙深吸一口氣,摟緊扶嵐和狗崽,「哪那麼多工夫想他,老娘還得掙錢養兒子餵貓呢。」
她忽然跳到雪地里,就那麼光著白嫩的腳丫子,瘋婆子一樣跑起來。這個女人就是這樣,表面上溫柔和婉,其實瘋起來不管不顧,妖魔鬼怪都怕她。她跑到髮髻散了,黑亮的頭髮飛在蒼茫的雪花里,她一邊跑一邊把手圈在嘴邊,對著天空大喊,氣勢如虹,威風凜凜。
「狗男人,都給我滾!老娘自己活!」
第16章 說劍(一)
石子路踩在腳下軋軋作響,扶嵐背著戚隱穿越籬笆,頭頂是參天大樹,葉子撲剌剌翻飛,像藏了許多拍著翅子的鴿子。扶嵐回了屋,把人放上床,食指一划,牆上的符咒黯淡了幾分,餘下一點點溫煦的橘光。
這小子聽故事聽到一半就昏昏欲睡了,扶嵐只好背他回來。朦朦的光暈軟化了他的眉目,閉著眼,疲憊又安詳。扶嵐蹲在床邊看戚隱,分開將近十三年的時光,凡人記性不好,年幼的記憶尤其難存,明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