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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果真是這世上,唯一肯溫柔待他的人。
夜色漸深,冷月如鉤。
不知輾轉了多久,宋棲遲才好不容易睡著了。
誰知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外頭竟然下起了大雨,幾道驚雷自烏雲深處乍響,閃電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刺眼的白晝。
雷雨聲紛亂喧嚷,宋棲遲閉著眼,細眉緊皺著,額間慢慢有汗滲出。
她自小便有夢魘的毛病,尤其到了雨天,更是發作的尤為厲害。
雨珠砸落大地的聲音敲擊著她的耳膜,零碎朦朧的碎片光影在夢裡的水中慢慢洇在一處——
她又做了那個相同的夢。
縱然這夢宋棲遲已做過無數次,可每當夢裡的一幕幕無比清晰地出現時,那股自心底而生的恐懼和無措便會如一隻從黑夜中伸出來的大手,無情地扼住她的咽喉,令她喘息不得。
朦朧夢境之中,她看見自己跪在高高的鳳露台上,雙手合十,口中不住祈禱著,盼望上天能降下雨露恩澤。
烈日炙烤著她的肌膚,宋棲遲幾乎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她倉惶往台下望去,看見大地乾涸的裂縫,一道一道,肆無忌憚地劃破大夏的山河。
是旱災,又是旱災……
她惶惶不安,抬頭仰望那猙獰的太陽,雙手抵著下巴,發了瘋一般地祈禱著,可仍是沒有一滴雨水降下。
宋棲遲著急起來,眼淚在眼眶裡不住地打轉。
父皇不是說,她能給大夏帶來福祉嗎?她的出生,曾救了千千萬萬大夏子民,如今大夏需要她,她卻……卻救不了他們……
無邊的恐懼與不安自四面八方將她整個人淹沒,宋棲遲緊緊閉著眼,口中不停囈語,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她死死抓著身下的被褥,驚惶地搖著頭,不停掙扎,直到一隻微涼的手抓住了她的皓腕。
「殿下,殿下?」裴溪故輕輕抓住她不住顫抖的手,低聲喚著。
他將床邊燭燈燃起,看見少女驚慌的面容上滿是汗珠,朱唇輕顫,囈語中竟帶著哭腔。
定是做噩夢了。
他不由得心疼起來,跪在榻邊握住宋棲遲的手輕輕搖著,試圖將她從夢中喚醒。
少女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仍然蒼白如雪,是裴溪故從未見過的脆弱模樣。
他原以為,清寧長公主高高在上,尊貴無雙,在人前向來都是溫婉端莊,儀態優雅,永遠不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我好害怕……」
破碎的字眼從宋棲遲唇齒間擠出,帶著止也止不住的顫慄。
「奴在這裡,殿下別怕。」裴溪故連忙握緊她的手,一邊替她擦著汗,一邊輕聲哄著。
宋棲遲半夢半醒著,一片錯亂混沌之中,她感覺到一雙帶著涼意的手,慢慢地拽著她,把她從那片灼目的烈日底下一點點拉走了。
她倏然鬆了口氣,耳邊雨聲漸大,她卻好似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終於沉沉睡去。
突如其來的暴雨下了一整夜,華京被這場久違的雨洗了個乾乾淨淨。
溫采早早地就捧著水盆進了寢殿,她知道,每逢雨夜宋棲遲定會夢魘發作睡不安穩,這會兒應是已經醒了好一陣子了。
可當她走到床邊時,卻看見宋棲遲仍在床上睡著,呼吸均勻,眉目安穩。
溫采吃驚地頓住了步子,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殿下……竟然睡的這樣安穩?
她的視線往旁邊移去,見裴溪故正疲累地跪靠在腳榻旁,一隻手壓著錦被,與宋棲遲搭在床邊的玉手交疊在一處。
溫采驚的呼吸一窒,連忙上前去,低聲道:「你握著殿下的手做什麼?殿下一向不喜歡旁人碰她,若醒來看見,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