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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他的答覆。
她微敛的睫不安分地动了动,却见他从袖底掏出一个扁匣。
他打开匣盖,将匣子放在她枕侧。
“今天日阳方落,花就开了,我瞧着几朵生得很好,全摘来给你。”
匣内装着十来朵半开的夜合,花香如丝如缕漫开,樊香实眼眶陡又发热。
男人探袖轻抚她的颊,指端温柔勾卷她的发丝,徐雅嗓音欲将人融成一滩柔水般钻进她耳中——
“待阿实养好了,我陪阿实上『夜合荡』赏月、赏夜合可好?”
泪滚落下来,完全擦招架不住,她不住地调息,一动气调息,左胸便痛,但这样的痛来得太好、太适时……她合该清醒,去了半条小命才爬上岸,她再不醒觉,连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公子不必如此……”她忍着一抽一抽的、有形的、无形的心痛,白着脸,一字字磨出双唇。“你既已替我留了命,我自会好好珍惜……”略顿,扯了扯唇角。“当年公子陪我躺在雪层里,我便说过……只要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就该努力活着……如今公子手下留情,阿实很承这个情,待我把伤养好,这些事……我谁都不告诉,也、也不会怪罪谁……”喘息,徐徐拉长呼息,想让胸口别纠得这么紧。“……我只求一事,求公子别再骗阿实,公子心好,我喜欢,公子心恶,我也喜欢的,但就是不愿公子骗阿实,所以……所以你别再说那些哄人的话,也别做那些能收买人心的事……别……别再让我以为公子真有情……”断了念想,断少,她的心也就不那么痛。
说完话,她觑向他,气息忽地一滞。
他双眉压得极沉,目光更是深沉难,测摆明是动了怒。
他动怒,无形怒涛翻涌而出,周遭之气骤绷。
他瞪着她,带看挟柔的双目忽而含霜伴雪。
她不惊无惧注视着他,心轻颤,却坦坦然。
他抿紧薄唇,明明发大火了,却未对她撒气。
长身沉静立起,那张俊庞上的怒色眨眼间已敛得干净,起身时,指间犹然勾着她的发,他挲了挲,略紧一握才放开。
“你的伤虽裹了药,外敷后还需内服,我去取汤药过来。倘是累了,再睡会儿,等会儿再唤你喝药。”叮嘱之语仍说得徐慢低柔。
樊香实将半张脸压进枕中,任发丝轻覆,她不哼声,感觉他仍在看她,片刻过去才听到密室壁门滑开之声。他终于离去了。
花很香。
她张开眸子,那匣子小白花无辜地躺在那儿。
想像他摘花的身影,内心不禁一荡,但如今的她是如梦初醒,会心动,无力回天的心动,却也明白事情底蕴,不再自困。
细想想,她软声指责公子骗她,其实,他从未欺她。那一年他便说了,他想将她带回“松涛居”,养得肥肥嫩嫩再宰杀,问她跟不跟?是她一迳赖着他、喜欢上他,他把话挑明了,她却半句不信。
想起小伍说的,这几日都是公子亲自照看她,那肯定什么丑态都被他瞧尽,在他面前真连一丁点儿尊严都没了……既是醒了,既是留了命,她就得快快养好自个儿,养好了,也才有力气去想将来该何去何从。
不愿再欠他,除了一条命,她什么也没了。
这一次,她真是孑然一身……
第11章(2)
炼丹房那张平时用来打坐行气的榻上犹印着血渍,他没让药僮换下。
那里樊香实的血。
那晚在“夜合荡”的六角亭台里,他对她下手,抱她疾驰来此时,将她锁在炼丹房中,那些血渍正是那时留下的。在他取完那三滴心头血,封她血脉将钢针拔出时,再如何利落小心,仍让她胸前溅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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