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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榮回到宿舍,打開門窗通風換氣,蓉城的冬季以陰寒潮濕為主,又沒有集中供暖,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空調,輕微的嗡嗡聲傳遞出乾燥的暖風,難得一見的明亮日光,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該怎麼辦呢?
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步朗尼,存了那樣不可以告人的心思?
而步朗尼又是為什麼,願意明白地接受並且回應呢?
黎向榮取出了包藏在棉布套中很久的解肉刀,厚重的刀背,三角形的刃口泛著鐵光,徐疾的存在已經幾不可聞,他試著呼喚了一會兒,凝神靜氣地等待著,從腦海深處傳遞出的顫動。
他剛想叫一聲師傅,徐疾就苦笑起來,銳利的刀光從刀刃上一閃而過,徐疾淡淡地說,你別以為你遇到不得了的大事了,根本就不算個事。
黎向榮想了想師傅為了見到某人的轉世所受到的苦楚,暗嘆地同意,他和步朗尼那個親親的確不算個事。
徐疾嘆息道,所以這點小事就別干擾我清修了,你也不想我一下子就煙消雲散吧?
黎向榮就有點訕訕的,師傅的消失大概是須臾之間的事情,雖然談不上多麼深厚的恩情,但他能走到今天,總是和徐疾暗地裡的推動是分不開的。
這是一段機緣巧合的奇遇,學佛的母親曾對阿榮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勞而獲的事情,如果你一心向善,得了福報,也不要一下子就揮霍乾淨,這裡享的福,那裡總是要還的,這裡吃得虧,那裡也總是會有回報的,阿榮簡單地理解為一種守恆定律,所以從不貪圖突如其來的好處。
於是黎向榮以超乎常人的木訥接受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師傅,也沒敢奢望到從此一步登天收穫金錢美色。
徐疾又嘆道,不是我說你,這都什麼時代了,你怎麼比我還傳統呢?
黎向榮也隱約聽說過蓉城有個gay都的綽號,不過他以為那根本就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如今這心頭一熱,竟然也能沾上邊了,他惶惑地想,難道步朗尼就是?所以才是那個反應?
可是你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徐疾簡直像給他一個爆栗,最後只能無可奈何道,那你去找點書看看吧,確認下你自己。
認識你自己,是個哲學層面的難題。
徐疾也勉強算是學貫中西,有一肚子用得上用不上的學問,在100年後的今天依然不過時,而且在人文方面的知識遠比當代年輕人深厚,他卻沒有辦法多說,一個人能站多高,就能看多遠,一個人永遠無法理解另一個人的局促不安。
只有弱者,才什麼都畏懼。
而畏懼和排斥,來源於無知。
黎向榮想是想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不明白,二十出頭的少年,談不上事業,談不上愛情,只有一顆容易激盪的心,和惴惴不安。
步朗尼站在樓下叫他,現在的庭院很空曠,連雜糙都多虧了呂大師傅和安東親手收拾,枯黃色的糙尖兒,淡綠色的池水,步朗尼仰起頭看著陽台,表情認真而溫柔。
&ldo;我們去吃早飯吧?&rdo;步朗尼的笑容生機勃勃,&ldo;我媽做了很好吃的麵包哦。&rdo;
和當家主母一起吃早餐,黎向榮以前想都沒想過,步朗尼見他遲疑,又說明道,&ldo;好吧,麵包是昨天剩下的,我媽去看白姐姐了,你下來吧,我有話對你說。&rdo;
這就沒法推辭了。
黎向榮說,&ldo;你等我洗把臉。&rdo;
步朗尼乾脆跑向樓梯,幾秒鐘之後直接進了小小的房間,幫他關上空調,催促著一起出門。
&ldo;你是怎麼想的呢?&rdo;步朗尼先發制人,搶在欲言又止的黎向榮之前